又道,“叶哥哥,那我现在想摸摸你的头发,可以吗?”
叶明光愣一下:“好。”
他主动弯了一点膝盖,方便端姐儿动手。
端姐儿重新抓起他的一缕头发,还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发出小小的惊叹:“真是卷的呀。”
——原来她是没见过卷发,珠华的卷度太浅,平常基本看不出,只有刚从床上爬起来,窝成一团时才明显一点,所以端姐儿一直不知。
屋里人都笑了,珠华笑着看看弟弟,幸好他卷得也不重,不然这张脸配上一头卷毛,就更男女莫辨了。
沈少夫人笑完和儿子道:“我正想和你说,过两天我想去庄子上住一两个月,端姐儿还小,我带着一起,你自己在家里,可要好好读书,莫懈怠了。”
因这消息太突然,徐泰然呆了一呆,道:“娘去哪个庄子?就带着妹妹吗?娘现在的身体——”
“就是城外二十里那个,没有多远。”沈少夫人安抚他道,“还带着你叶姐姐一道去,娘有人陪,身子也好,你不用担心。”
徐泰然后面还想说什么,但听到珠华一起去,又是个意外,望了珠华一眼,就把自己的话忘了。
话都到此,珠华再推拒也很难,再说到城外庄子上去,对她来说倒比留在国公府里自在,不用管别人的脸色想法。
她就陪着去住一阵,正好可以避开张巧绸正盛的锋芒,也是好事——张老太太和张兴文两个总还不至于干出直接拿刀划花她脸的事,张巧绸可真保不准,蠢人的杀伤力有时是不可预料的。
当下屋里又开始收拾起来,沈少夫人雷厉风行,又打发人去和老太太及国公夫人说。
先前徐世子和沈少夫人再度拌嘴,怒气冲冲地直接出了府门,一路见着的人不少,消息正传到了两位长辈处,此时沈少夫人说要去庄上散心,老太太和国公夫人想一想,便都同意了——沈少夫人身上有封号,和一般做人媳妇的不同,她的自由度原就要高一些,这下又是徐世子没理,不管怎样,他不该找着孕妇拌嘴。
于是便各送了一堆东西过来,又特给配了个随行大夫。
有点麻烦的是叶明光,他现在正式启蒙了,张推官给请了个秀才在家教他和张良勇,平时自己也时常过问,这一去庄子上,肯定就没这个条件了。
沈少夫人考虑之后,想把叶明光留在府里,跟着儿子一起,魏国公府的家学,自然是没得说的。但叶明光坚决不肯,珠华想想把他一个人丢在别人家里一两个月,确实难为了他,便顺了他的意,把他一道带上,只是格外又带上一堆书籍笔墨。
沈少夫人再派人去张家,不知怎么说的,总之张推官同意了,去的人带了一堆珠华和叶明光的日常用物回来,其中包括新给叶明光布置的功课,墨迹未干,洋洋洒洒写了十来张纸,倒是免了珠华的一桩心事。
虽然只是去城外小住,但最终收拾出了七八辆大车的东西,两天后,一行人浩荡往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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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徐世子在和妻子吵架就没回过府,这天傍晚,他终于再度踏进了正房的门扉。
然后他就傻眼了。
“你们奶奶呢?!”他拧着浓眉质问屋里剩下的三四个丫头。
沈少夫人把大丫头基本全带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名字和摘星对应的揽月管总。此刻揽月镇定上前:“回世子爷话,大夫说奶奶不宜劳神,要静静养一段时日才好,所以奶奶去城外庄子上了。”
徐世子呆立一会,喷火:“——把徐泰然那臭小子给我叫来!”
揽月应声,匆匆去了。
不一刻,徐泰然过来,行了礼,就大咧咧上前:“爹,你找我什么事?”
“你有脸问!”徐世子狠狠瞪他,“我叫你办的事,你怎么办的?”
徐泰然莫名其妙:“爹叫我办什么——”
他卡住,脸上一副“糟了”的表情。
“居然还要我问才想起来!”徐世子更生气了,“你是见着叶家那小丫头就失了魂吧?我叫你替我跟你娘道歉,你忘得干净就罢了,连你娘走了你都不记得去告诉我一声,养你有什么用,做老子的真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你!”
徐泰然抓抓脸,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爹,你说什么呢,我就是觉得叶姐姐好看罢了,又没别的心思,哪像你说的那样。”
徐世子冷笑:“连你老子都忘一边去了,还没别的心思,那我现在替你去向她提亲,你要不要?”
徐泰然眼睛一亮,但随即摇了摇头:“不行,叶姐姐有婚约的,我不能坏人姻缘。”
徐世子喷他:“有婚约又不是成了婚,看你这点出息,真不像老子的儿子!”
徐世子此刻虽然暴躁,但他其实很宠嫡长子,没怎么真格罚过,徐泰然也不怕他,就顶道:“爹有出息,怎么不自己去跟娘道歉。”
徐世子叫堵得窒了一下:“臭小子,就不知道为父分忧,我前一天晚上刚和你娘赔了罪,隔天又要去道歉,叫你爹的脸往哪里放?”
徐泰然道:“那爹就不要一直惹娘生气嘛。”
“惹都惹了,还能怎么样,你怎么不说你娘脾气大,我不过说错句话,就不依不饶的,现在更好,还直接去庄子上了,谁家媳妇这么做的——”徐世子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了,“臭小子,你还训起你爹来了,我先和你算账!”
他走上前,徐泰然不躲,老实地站着,由他拍了两下,徐世子就下不去手了,心烦地踹他一脚:“去去去,看见你就烦!”
徐泰然“哦”一声,走了。
徐世子在背后心塞地:“……”
养儿子真是没有什么用,老子这么不痛快了,连安慰都不晓得安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