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事情呢?这些年,臣对皇上对国朝的忠心,不说苍天明月可鉴,但是臣斗胆问一句,皇上难道心中无感吗?”
说罢,他合了合眼,满是皱纹的眼角渗出一点水光,艰涩沙哑地说道:“皇上,臣位高权重,这便是构陷的所有理由啊!”
看到他的哀戚苦涩,至佑帝半垂着眉眼,嗓音冰冷冰冷的:“叶献,朕对你真的很失望……”
有这么多的人证,有这么多的物证,至佑帝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说这一切与叶献无关。
叶献的苦涩无奈,叶献的苍老眼泪,在他看来就是演戏而已。
叶家忠心、叶家忠烈?若是永庆宫的一切没有发生,他会相信这个说法,但是现在,他怎么相信呢?
然而当下,至佑帝却不知道该拿叶献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才好。
这两日,在赵大均到处查探的时候,至佑帝曾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将叶献夺官下狱,将叶家抄家流放?还是别的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至佑帝才发现,不管他如何处置叶献,似乎都不恰当。
无他,因为叶献是大宣朝的尚书令,是中枢第一人。
叶献的一举一动都备受朝官瞩目,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叶献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必定会引发尚书省的大动荡,国朝中枢也定将不不稳。
中枢不稳,那就是国朝灾殃。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至佑帝才真正明白,为何尚书令之位会如此重要。
因为尚书令统领朝纲,一旦居其位的人有半点差池,所影响的便是整个国朝。
现在国朝……怎么样呢?
至佑帝想起了王东贽时常禀告的流民情况,也想到了对大宣朝虎视眈眈的南景和北宁,国朝的局势已是如此艰难,若是朝纲不稳,那么会怎么样?
摇摇欲坠,这四个字出现在至佑帝脑海里。
国朝摇摇欲坠,他的皇位怎么可能坐得稳?
是以,在永庆宫出事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问罪于叶献,而是令赵大均再三查探;
即便在赵大均查到这么多线索之后,他也没有令左翊卫围困叶家,而是将叶献召进了宫中……
此时此刻的至佑帝,内心其实无比矛盾,。
一方面,不相信叶献,对其感到失望不已,但另一方面,他内心暗暗希冀叶献不是这样的人,这一切都与叶献无关。
那么,叶献还是他所倚仗的肱骨重臣,那么中枢还是平静安稳,他的皇位稳稳当当,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这些事情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就算至佑帝再自欺欺人,再不想面对现实,也不得不仔细思量应该如何处置叶献。
可是,该如何处置呢?
至佑帝眉头拢在了一起,就在这个时候,一封千里加急的奏报,送到了兵部尚书郭邕的手中,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呈到了御前。
这令至佑帝神色惊变,不得不将问罪叶献的事情搁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