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沈家客厅传来的这一声女人的尖叫。
尖叫的斯彻底里的人,是从天华会所厮混被人下了面子,愤而回家的沈心莹。
没想,她只是出去一趟,回家后竟然见到了一个绝不会出现在沈家的人?
整个客厅因为沈心莹的嚎叫,都陷入了静谧。
每个人都知道沈思凡不喜欢吵闹,这个几乎是沈家宅子里的共识,每个佣人到岗第一天,就被人教导,切不可惹恼这位大少爷。不然,十年前那被五岁小孩失误推下楼的人,会成为他们。
因而,这一刻客厅的所有人都盯着穿着明明端庄高贵,行为举止却很不雅观的沈心莹。眼睛忍不住的闭了又闭,就害怕下一秒如果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场面,确保自己不会成为见证者。
这一刻,甭说是在场的佣人和管家了,就是何银芳自己都被吓的直哆嗦。
尤其是听到,接下来沈心莹喊叫出声的话之后。
“沈思凡,你个药罐子,怎么从外国跑回来的?你,你不想活了啊?”沈心莹双眼迷离,嘴角讥讽的笑意盈满,眼底深处的厌恶更是毫不掩饰。
一片糊的大脑中清晰的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她绝不会让这个从小就抢夺着她父爱的小子,再次安稳的出现在沈家宅子里作威作福。
沈心莹的这幅样子,让何银芳吓个半死,她实在是想冲上去将平日疼爱的女儿的嘴给缝上。
身旁这个儿子可不是什么善类,她都不敢惹,都得看对方的脸色过活,这丫头今天这是被人砸了脑袋了么?
明明上一次在国外,她自己还专门提醒她这个母亲,以后要隐忍,怎么今天她偏偏就隐忍不了了呢?
何银芳哪知道,还真被她说中了,今天沈心莹可不仅仅是被人砸中了脑袋,还喝的天昏地暗。没人看出来,这还是因为沈心莹自身的一个特质,那便是喝醉之后,外表上看反而比平日更像没事人。
唯一能分辨沈心莹有没有喝酒的也只剩下了,看她做出来的事情来判断了。
可惜,这一点何银芳作为沈心莹的母亲并未发现,只当沈心莹是看到沈思凡急了。
即便如此,何银芳这一刻感受着周围空气凝结的气氛,眼睛瞄着沈思凡的温温的面容,却不敢挪动脚步半分。
这个人儿子,明明很好说话,明明对她很尊敬,但是何银芳几十年,自觉地格外的让她害怕。
刚才好不容易集聚起来的那点勇气,早没了。
就在这时,沈心莹竟然不知死活的扯着沙哑的嗓子,再次喊叫道:“药罐子,问你话呢?”
沈心莹一边问着,一边倚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子懒洋洋地斜靠着,扯着自己的长发,一副姐姐训弟弟的模样,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沈思凡。
一片静寂中,沈心莹的话语声不仅响亮,还在这空荡的大厅回响着。
就在这片寂静中,少年面朝正门会客厅的地方挺直站立着,留给何银芳的背影好似一堵无法跨越的墙,那黑亮的眸子盯着站无站相的沈心莹翻涌着沉沉的暗潮。
蓦地,就在大家觉得沈思凡就要生气大怒的时候。
少年沉默着,迈步从楼梯上缓缓走到了沈心莹的面前。
他也不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到沈心莹的面前,黑亮的眸子深深地定在沈心莹脸上,最后凝在沈心莹那双自带媚意的眼睛上,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沈心莹原本就不清晰的脑子,在少年那修长消瘦却暗含着一种无法解释的力量的俯视下,本能的觉得身子有点冷,心底想要逃离,但喝酒之后的身体太软了,实在是没有力气。
何况,这一刻沈思凡那黑亮的眼睛就紧盯着她,沈心莹觉得自己有点虚脱,连倚着沙发的一半身体也渐渐立不住了,哪来的逃走的力气呢?
沈心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思凡缓缓地低下头,不同于沈家每个人的凉薄的唇瓣轻轻掀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一字一顿,好似磁带播放卡顿的刺啦声般刺入她的耳朵。
“心,莹,姐姐。你,没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吧!”少年那凉薄的唇瓣每往出蹦一个字,沈心莹眼底的惊恐便多几分,直到最后她眼睛瞪到酸疼冒泪,都没有眨一下。
沈心莹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只觉心脏已经蹦到了嗓子眼。
活着回来?!
难道,沈思凡知道那件事了?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可是,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呢?
“我的好姐姐,我该怎么感谢你对我的厚爱呢?吓死你呢?还是掐死你!或者眼睁睁的看着你痛苦孤立无援的死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吗?”少年的声音也许正在经历着变声期,即便极力压低,依旧有点破碎,却也足够让沈心莹听的头皮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