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洛王府内一片寂静,此刻书房内的灯仍旧亮着,照亮了一室,萧衍静静坐在书案后,抬手捻起一只狼毫,蘸了蘸墨,便将笔尖落在眼前的信笺之上。
窗外的虫吟一声盖过一声,月光透过树叶落在房内,印出了斑驳的影子,一只小小的飞蛾扑闪着翅膀飞进了灯罩之中,只听得“噗哒噗哒——”的声音渐渐在屋内响起,那只飞蛾因着灼热感想要朝外飞,却是再也找不到方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跌撞,落下。
只听得“啪——”的一声轻轻响起,萧衍将手中那支狼毫悄然搁回笔架之上,微微吹了吹,墨迹很快干凝,下一刻,萧衍手中淡然地将写好的信笺折起,放入了雪白的信封之中,抬手间,便递到了身旁息德的手中。
“命可靠的人将这封信秘密送到浙直总督王礽那去,一定要赶在谢昀他们到达江浙之前。”
息德闻声连忙点头,随即恭敬地双手接过信封,转身便朝外走,当他刚走至门口,轻轻打开房门,只听得“吱呀——”一声,皎洁的月辉瞬间倾泻而下,盈盈满地。
“等一下。”
脚方抬出房门的息德听得萧衍的声音微微一愣,转头间,便瞧着案后的人脸色分外凝重与严肃,息德不敢耽误,连忙又悄悄合上了门,快速地走上前去。
“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话音方落,萧衍却是骤然抬起手来,息德一时怔愣,当看到萧衍抬眸看向他,陡然明白过来,连忙将手中的信又递还给了息德。
萧衍淡淡接过,却又转手自然而然的将信递到了烛火之上,只见那微黄的火苗因为信笺的接触微微摇了摇,下一刻,火舌顿时吞向信封,只见信封上的一角迅速烧起,火焰一点一点的蔓延。
“殿下——”
息德惊然出声,却见萧衍丝毫不为所动,手中反而颇为闲适,眼看着火苗已然蔓延了大半,一封洁白的信封就这样烧成了黑色的灰烬,只轻轻一吹,便会缭绕飞起,下一刻,萧衍随手一丢,将要烧尽的信封飘忽的掉落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只见火舌最后一卷,将残存的最后一点信封烧的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
萧衍淡淡的收回了手,眸中微微一凝,随即启唇出声道:“将灵宝说的事悄悄告诉严惟章,告诉严惟章,既然他向本王保证,必能将此事压下,那本王便拭目以待。”
听得萧衍的话,息德当即明白了,转而低下头恭敬出声道:“奴婢这就去。”
话音一落,息德转身便朝外走去,随着脚步声,萧衍看着谦卑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屋内,直至房门打开,再一次阖上时,将一汪月色遮挡在外。
他那位自以为聪明的母亲如今还关在北苑等死,这样的前车之鉴,实在是让他不得不防,既然要涉险,那便让旁人去吧,而他,必须要稳坐在这儿,与他那个侄儿好生下一局棋。
严惟章是一枚不错的棋子,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轻易去动用,可如今,这只冷箭是毫不遮掩地朝他们射来,分明是要向他的胸口送,知道江浙之事的人除了他便只有一个严惟章知道,旁人的信,即便送到江浙,也不会有人相信,如此,便只有严惟章来替他代笔了。
但愿,他的谨慎是不必要的。
“殿下——”
殿外陡然响起声音,萧衍眉头微皱,语中有几分冷漠道:“何事?”
门外的仆人许是听出了萧衍的不豫,语中更为小心翼翼了许多。
“回殿下,郑侧妃来了。”
听得此声,萧衍当即眉头一松,眸中顿时覆上一层温柔,转而坐起身子朝外道:“请侧妃进来。”
话音方落,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下一刻,便见一位容貌水灵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款款走至案前,毫不羞赧的抬起头来,扬起明艳的笑意道:“王爷。”
萧译闻言站起身来,上前温柔地将女子扶起来,轻轻伸手刮过女子娇俏的鼻尖,眉眼之中满是温存,语气更是分外宠溺。
“不是说了,叫我九郎。”
郑侧妃闻言眉梢满是亮亮的笑意,随即顺着萧译的手朝书案后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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