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淡淡道,“死咯。没这药,活不过今天晚上。他用药太久了。谁坏了规矩,若是被阁长碰上,还能睁一只闭一眼,现在是被三姐碰上,还能有命活吗?”
李安通不忍其受苦,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药,她还没吃。她听赵启秀的话,一般只吃极少部分。说也奇怪,这东西,你会越吃多越上瘾,可若是你强行断了它,或减少剂量,倒也还好,就是心瘾大了点,忍过去也没事。
她让孟玉宸也少吃。他们担心其中利害,都不敢吃太多。故而两人的药还剩下大部分。
“你若想出手救人。你就死定了。”俞闲警告道,“三姐绝不会放过你。哪怕你有恩于三生阁。”
她是打算不多管闲事。可这人摆明了要死,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这里少说也有几百个男子,难道个个都是无情无义的人?连温柔的洛神也是如此,只是立在那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们自身难保,她倒还好,她可以保护自己。若是出手,彻底失去了药。之前因为帮什么阿衍,已经被骗入这什么阁里,若再管……可大丈夫,见死不救,还算什么人?
可明明,她手中有药。这无异于是说,她可以救人,却不救人,这等于杀人……
孟玉宸此时也发觉她的异样,小声劝道,“别去通哥。我们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何必给别人?”
就在此时,已经有人挺身而出,正是河伯。
她惊讶至极,一直以来,这河伯都是极为力争上游的,还因为外形差,比旁人都要辛苦不少,他也放话出来,自己就是冲着银子来的。
这样的人,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追逐名利之人,想来是她看错了人。
此时那人已经面目全非,被他自己活生生抓下了一层皮。河伯把自己的药分给他,那人先是迫不及待地接过吃了,吃完舒服了,才感激涕零地跪下来,不停磕头。
从头到尾,三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到河伯喂完了,也跪在那里等待被训。
“好啊。你敢违反命令。叫什么名字?”她问身边的人,很快就有人报出河伯的履历。
她走到河伯面前,用纤纤素手勾起他的下巴,勾唇道,“很厉害啊。这么穷,还能有良心?”
河伯并不桀骜,并不觉得自己救了人多伟大,低垂着头,“求三姐原谅。”
“我看你眼里没有我这三姐。否则你何必救他?该谁死就是谁死,他坏了规矩就得死。你现在救人,是不是在打我的脸?你叫我该如何罚你呢?”
“河伯愿意领罚。”
三姐微笑着摇摇头,“你资质不佳,家中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个妹妹,二个弟弟,河伯啊河伯,你如此上进,野心勃勃,想必也是为了他们。刚才你救人,就没有想到他们?”
“小的,小的想到了……”
“哦?想到了?”
“是。”河伯粗犷的脸上面露微笑,“我进三生阁,是正大光明地赚钱,不敢就此失去自己。若是见死不救,赚再多的银子,也于心不安。我母亲若是知道了,会打死我。宁愿我几个弟妹饿死,也不会收我一分钱。”
说到母亲,河伯的脸上一缓。
李安通听到此,不由热血涌上心头,母亲,母亲,他母亲一定和她父亲李良一样,李良也是这样教她的,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一想到此,她不禁为刚才的犹豫惭愧。
她天真地以为三姐应和她一样,说到家人,女人心都软,必是网开一面。
三姐沉下脸,“闭嘴!就你有亲人,旁人都没有吗?你若是真的想到他们,就不会做这件事。好啊,既然你不顾他们死活,不惜豁出性命救人,就该尝尝代价!”
此时被救的那人已经好转了不少,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河伯的衣袖,趴在地上不停磕头,
“三姐饶命。都是我的错,还是罚我吧。三姐,你杀了我。饶了河伯吧。”
三姐反倒没被感动,只觉得讽刺至极,声音变高,变得异常尖锐,
“你们自己做错了事情,倒显得我无情无义了!你坏了规矩,他也坏了规矩。你们把我三生阁当什么地方?来人!把他们关入水牢。”
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人再敢说话。
李安通见大家反映那么大,小声问,“那是什么地方?”
“死人呆的地方咯。”俞闲瞥了她一眼,眼里含着和三姐一样诡异的光芒,淡淡道,
“去了,就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