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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头。”电话那头传来她有些颤抖的声音,这声音与正前方传来的一道声音完整地重叠,他立刻抬起头,看见拿着电话站在不远处的严真。顾淮越惊讶地看着她,而严真则挂了电话,一头扑进了他的怀抱。
顾淮越下意识地抱住她有些发颤的身躯,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严真没说话。
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就在她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感觉就像是做梦似的,她耳边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然后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那熟悉的眼神和被抱住的时候感觉到的温暖和力量告诉她,这不是梦,那就是他。
想着,严真更加紧紧地抱住他。顾淮越也不催她,就任由她这样抱着自己,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否则不会这样的。
他顺了顺她的长发,声音带点诱哄地问:“怎么了,嗯?”
严真又在他的怀里闷了一会儿才松开了他站直了身子,白皙的脸上嵌着一双泛红的眼睛:“我闯祸了。”
“闯祸?”顾淮越皱了皱眉头,“闯什么祸?”
严真低头,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顾淮越的眉头也渐渐松动了些许,最后甚至是带点没好气的笑意。他刮了刮她的鼻子,说:“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这还不算大事吗?”严真沮丧极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着她纠结的表情,顾淮越稍一思忖,说:“那老太太现在在哪间病房?”
严真指了指不远处的病房:“就那间。”
“那我先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家。”他顺手理好了她凌乱的头发,看向她的表情也那么温和,严真几乎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反正宋馥珍此刻也不想见她,她就安静地在外面等着。
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顾淮越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严真抬起头时,用眼神询问他,他笑了笑,说:“没说什么,老太太要休息,聊了几句就出来了。没什么事了,放宽心,嗯?”
严真点了点头,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顾淮越看着她,挑了挑眉:“走得动吗?不行我抱着你。”
他问得一本正经,可是路过听见的护士却笑了一下,不停回头看着他们。严真脸一红,直到现在她才算缓过神来:“不用,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高政委的父亲病重,老刘身体也没好,就让我和乔副师长一起过来看看。他就住在军区总院,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了,今天太狼狈,我明天再去看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问,“今天走还是明天走?今晚能回家吗?”
顾淮越凝视着她的脸,她的疲惫、委屈与不安他看在眼里,心里忽然揪了起来,他揽住了她:“我跟乔副师长说一下,今晚不走了。”
乔副师长是个通情达理的老人了,也知道自己反对无效,说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就放他回去了。
忙了一天,回到家严真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
可刚进门,她就想起一个问题,拍了拍额头,说:“还没有接珈铭回家!”
她把小朋友完全给忘了,这下可完了!
而顾淮越却是轻描淡写道:“今晚他不回来了,我让冯湛送他去林家了。”
“林家?”她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立马把脱下的鞋穿到脚上,连包都没拿就向外走去。
“严真。”顾淮越叫住她。
严真头也不回:“我去把他接回来,我得去把他接回来。”
“严真你听我说。”他拽住她的胳膊,没有使力就被她挣脱了,顾淮越不得不用力拦腰将她抱了回来。
“我不能让他们迁怒小孩子!”她急切地说。
“我知道,可是他们是他的外公外婆,这么长时间他们想见见他。”
“可是他们又不疼他!”
“不会的。”他将她扣进怀里,“珈铭外婆说他们需要时间跟珈铭谈谈,把误会解开。就一晚上,明天,明天就把他接回来!”
他保证着,像哄孩子。严真慢慢冷静下来,松开了他:“我知道了,我先去洗个澡。”
说完向浴室走去,留顾淮越一个人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生气了?
严真在浴室里闷了将近两个小时,其间某人敲了两次门问她好了没有,她装作没有听见没有应门。等她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的时候,只穿着一件军衬的他已经做好了晚饭:“吃点东西。”
顾淮越给她拉开椅子,严真看了一眼,说:“我有点累,想睡觉了。”
顾淮越沉默了下,说:“行,那就先休息。”
说着率先进了卧室,还一手替她铺好了床,严真忙伸手阻止他:“不用了,我自己来。”
顾淮越抓住她乱动的手:“严真,我明天就走了。”
她顿了下,抽回手,低声说:“我知道。”不用他总是提醒!
顾淮越笑了笑,向餐厅走去。解决完晚饭,还得盛出来一点给某人留着,谁让他惹她生气了。
洗完澡,顾淮越回到卧室。卧室黑着没有开灯,他也就势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刚一躺下,这一天累积下来的疲惫就涌了上来。
昨天跟高政委通过电话之后老刘就决定从师里派代表来C市看看,头号人选就是顾淮越。顾淮越二话不说地答应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乔副师长一块儿来了。
他自己知道怎么了,他是想念了。想调皮蛋小朋友,又想她了。这么想着,他动了动揽住了严真的腰,将她拉近了几分,顺势亲吻她的脸颊。
严真僵了僵,转过头去,对上他一双在黑夜里显得明亮的眼睛。
“不生气了?”
顾淮越问。严真沉默了一会儿,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开口:“我在想,我不该,那么激她。”
“老太太不会怪你。”
“你都知道了?”
“嗯。”顾淮越一边顺着她的头发一边说,“严真,其实是我的错。老太太觉得我长年在外,不怎么管教儿子,所以对珈铭要求就很严格。时间长了,就不知道怎么疼爱孩子了。我说过我不会强迫小家伙去做他不乐意的,可是这一次我们也给老太太一点时间,让她跟珈铭谈谈,好吗?”
她思考了一分钟才开口:“明天就送回来吗?”
“明天。”
“好。”她应了声,又重新躺回他的怀里。这样的相依偎让她感觉很舒服也很安心。没多久听见顾淮越笑了笑,她不禁偏过头:“笑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乔副师说的一句话。”
“什么?”她问,问完有些后悔,感觉那肯定不是一句好话。
“乔副师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而我们浪费了千金讨论这样一个问题。”
严真有些无语,想别过头去,却被他揽住了腰:“我明天就走了。”
“我知道知道!”严真气恼地喊。
顾淮越没生气,只是将她抱得越来越近,头几乎已经抵着严真的额头了。“所以今晚就得过得难忘一些。”说完,他的唇就压了过来。待到严真反应过来时,也只有在心里腹诽他狡诈的份儿了!
一夜缠绵之后,第二天早晨,顾淮越和严真去接小朋友回家。
车子直接开到了林家院外,严真刚解了安全带,一抬头就看见靠着院门外站着的小人,怔了一下,急忙下了车。
顾珈铭小朋友鼓着一张包子脸看着严老师向他走来,本想保持严肃的表情地批评她几句,可是还没嘟囔出口就被严真一把抱住了,暖暖的怀抱把小司令的抱怨给压回去了。
“冷不冷,怎么等在这儿了?”严真抬手压了压小朋友的帽子。
小朋友看着首长缓步向他走来,嘟囔道:“老师你太不够意思了,我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那晚正逢严真来林家交计划书,小朋友一个人在家里打游戏,结果首长打来电话说第二天回家一趟,小朋友自然是高兴不已,巴巴地等着严老师回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结果等到他都瞌睡了,严老师还没回来。小朋友脑袋一转,决定不告诉她了,给她个惊喜。结果没想到,是他们两人合伙给了小家伙一个“惊喜”,把他送到了外婆家。
面对小朋友的“谴责”,严老师低下了头。
顾淮越走过来,用手抬了抬小朋友的帽子,引得他抬起脑袋瓜子,一双眼睛盯着他滴溜溜地转。才一两个月,这小家伙的脸看着又胖了,顾淮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惹来他的怒视。
严真把小朋友的包子脸从顾淮越的手中解救出来,环着他问道:“珈铭,昨晚有没有挨训?”
小朋友眼睛转啊转地看着她,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哼,还是一样淘气,谁能训你们家的小子?”
顾淮越闻声立刻站直了身子,向忽然从门口出现的人敬了一个礼。
来人是林老爷子林重博。
严真也有些尴尬地起身,看向披着军装外套的林重博,从他手中接过了小朋友的书包。林重博抬抬手示意他们两人放松,俯下身,跟小朋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视。
顾珈铭小朋友多聪明多可爱呀,眨巴眨巴眼睛咧出一个笑,逗得林重博一向严峻的面孔上也透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来,他顶了顶小朋友的额头又揉揉他的脑袋后,起身看向顾淮越和严真:“带他走吧,免得小家伙成天念叨。”
顾淮越刚点了点头,小朋友“嗖”一下就跑到了严真腿边,抓紧了她的衣服下摆。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揽住了小家伙的肩膀。
这一幕惹笑了林重博,他看着顾淮越:“赶紧去吧,听说你也时间紧张,能多聚聚就多聚聚。”
严真安抚好小朋友,咬了咬唇说:“林老,我想见见宋教授。”见林重博看向她,严真索性一鼓作气说了:“昨天,我也有不对,我想当面跟她道个歉。”
她说得诚恳,没想到林重博哼了一声,不满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家这老太太昨天可被你气得够戗。”
严真被他这迅速的变脸唬住了,顾淮越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微微皱了皱眉。眼见面前这三人被他唬住,林重博释然地笑了笑:“行了,也不吓你们了,老太太在楼上睡觉呢。昨晚回来就看她脸色不对,一头扎进珂珂的屋子里不出来,等珈铭过来了又抱着小家伙猛哭,可把我们给吓着了,这凌晨三点才算睡安稳了。”
严真一听,内疚得不行。顾淮越有所察觉,揽了揽她的肩膀给她安慰。毫不避讳的亲密,林重博看在眼里,在心里喟叹一声。珂珂也曾经有这么幸福的机会啊,可惜呀可惜!想起他早逝的女儿,林老心里也堵得慌。他挥了挥手,往回慢慢踱步。
眼前的院门关闭,顾淮越偏过头看着身边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顾珈铭小朋友被他看得不自在,挨着严真蹭了蹭,没做啥坏事心也虚了。
顾淮越与严真对视一眼,笑了笑,俯下身一把抱起了小朋友。小朋友揪住他的肩章:“干啥去?”
顾淮越亲了亲他的脸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