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衡傻在原地,就瞧着尤世禄仿佛烛火将尽,一股悲凉的气氛升起,只扭过头来低声询问那管家道,“总兵今日为何如此伤感?莫非家中有何变故否?”
那管家本不欲多言,但是问的是总督,他也不敢不答,只是低沉着说道,“我家公子统兵在外,阳曲城陷,不知踪迹,有那归来的家曲谈及,许是遭遇不测了,故而老爷心伤不止,怠慢总督,还请见谅。”
“何故如此?!”张宗衡不听还好,一听便是纳闷,怎的这事与自家知晓的有天壤之别啊?于是赶紧上来,追上一步步挪动的尤世禄,好言劝慰道,“尤总兵何故心伤,我闻公子现下安然无恙,前番阳曲城陷,已然叫贼人好生安置,何来不测?!”
“真也?!”尤世禄仿佛不敢置信,只缓缓回过头来,眼露精光,“果真?!”
“千真万确!”张宗衡斩钉截铁的说道,又怕他不信,打怀中取出书信与他看,果然见上头明细俘获官员名录,上至一省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员,下至军中把总,县衙六房主事一应俱全,其中尤人龙之名位列其七,果然安然无恙。
尤世禄看完之后,大舒一口胸膛恶气,心境顿时平缓下来,冲着张宗衡一鞠躬,惭愧道,“几乎误会总督,还请宽恕无礼!”
“无妨!”张宗衡大度的一抬手,此事就算揭过,又亲自扶着尤世禄往院里凉亭走着,只等到了长椅,扶他坐下,又挥退了闲杂人等,这才开口道,“总兵看完书信,觉得如何?”
他谈的自然是招抚李璟一事,按说拆借得来的二十万两白银,若是充作军费,招募新军,补发欠饷,倒不是不能与贼军一战,但是阳曲一役,到叫他彻底绝了这个心思,连那般难攻的阳曲城池,都叫贼军用力一击而下,他哪里还提的起妄动刀兵的心思啊。
“务必招抚为上,眼下不能再出乱子,不然山西镇再也不能坚持了。”尤世禄只叹了一口气,想他本部亲卫,此刻尽皆陷落在阳曲城里,随着城池一块被贼人取了,他手头只有百来个亲卫,如何还能再战?还不如叫贼人招抚之后归还一二,还能勉强维持。
张宗衡本意思来想去,这事若是捅了出来,恐怕自家一人难以承担,但山西地界,还能分担责任的便只剩下山西巡抚许鼎臣,还有山西镇总兵官尤世禄了,此刻见他赞同,顿时兴奋道,“只等总兵一言,我心中也是宽慰,毕竟滋事甚大,我也不敢妄下决意啊!”
尤世禄本就年纪大了,一身征战伤痕无数,此刻只想安度晚年,早就没了进取之心,此刻又大起大落,心境本就不平复,自然捏着鼻子也得认账,不然自家长子,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如此,尤世禄又拖着病体,强撑着精神与总督就细节商讨一二,算是勉强定下计议,最后一致认定,应当速速招抚为上,莫要拖延时日,以免生出旁枝错节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