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孩一样,报复性地割裂和父亲的所有关联。
三十岁的时候,他渐渐有了妻子,有了孩子。
直到孩子们的提醒,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无形之中,差点走上了和自己父亲一样的老路。
这个认知令他后怕。
他也惊恐的意识到,自己居然似乎能够理解当初父亲为什么总是有做不完的工作,总是会不遵守他们的约定,为什么全世界都可以排在他的前面。
原谅了吗?
他不知道。
但他确确实实能够理解了。
只是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两个人也不是吵一架道个歉就能和好如初的小学生。
更何况顾启洲前面还有两个哥哥,都完美继承了父亲的经商头脑,是父亲最好的左膀右臂,他不缺听话聪明的儿子。
至于当初那个叛逆又不中用的儿子,对他来说又何足挂齿呢?
顾启洲揉了一把呦呦的脸,笑道:
“你爷爷不需要我的原谅,问下一个问题吧。”
呦呦看着顾启洲的表情,他虽然在笑,可呦呦看了心里总有点堵堵的。
“好吧……”她想了想,问,“爸爸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有哭哭吗?”
顾启洲摇头:“这个我怎么记得住?那都是三四岁的事情了。”
“可是我都记得住我三四岁的事!”呦呦很自豪,“爸爸你记性还没有我好!”
……那是因为你现在总共才不到六岁好吗?
顾启洲没有解释,任凭呦呦开心了一会儿,又继续问了下去。
可问来问去,都是幼儿园小学的事情,顾启洲也不是完全对小时候没有印象,可要回答得那么精准,他是真两眼一抹黑。
顾启洲心累道:
“……呦呦,我们能不能问一点大人的事情?”
呦呦皱起小眉头:
“我又没当过大人,我怎么知道你们大人的事情,爸爸你明明当过小朋友,你怎么都不记得啦?”
顾启洲:“……”
她这小道理还一套一套的,他想反驳还有点找不到地方下手!
正当两人陷入坦白僵局的时候,呦呦的电话手表忽然响了起来。
“是爷爷的电话!”
顾启洲下意识地坐直了。
呦呦开心了一下,可又忽然想到,爷爷明明就在楼上,为什么还要特地打个电话呀?
“喂,爷爷!”呦呦爽朗地喊道,“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顾鸿钧平静的声音:
“问他问不出来,你可以问问我。”
呦呦眼睛亮了亮:
“爷爷您知道爸爸小学数学考多少分吗?”
恼羞成怒的顾启洲:
“……让你问问题是向你妈妈坦白,不是让你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
“知道。”顾鸿钧的声音听上去心情颇好,“平均分没上过七十,最低考过四十五,教他的家庭教师教完他就改行了。”
顾启洲:“……”
【哈哈哈哈哈哈xswl小学数学考四十五这也太低了吧!】
【我说我们呦呦的数学怎么学得这么费劲呢,原来是顾导的遗传基因过于强大啊!】
【哈哈哈哈教完改行可还行,不敢想象这位老师的教学生涯遭受了怎样的滑铁卢……】
呦呦听到这个结论十分开心:
“我期中考试数学考了九十六分呢!我比爸爸聪明!我不是家里数学最差的啦!!”
她不是倒数第一笨!
万岁!
然后他就见呦呦和顾鸿钧两人一唱一和,一问一答,完全跑偏成了他黑历史的挖掘大赛。
“……上台表演有没有出过丑?有的,他们小学有一次排练跳舞,你爸爸也参加的,听老师说他原本私底下排练得很好。
可上台之后,他就因为太紧张,东张西望,结果跳着跳着就从舞台后面滑下去,连背景布都扯掉了,最好玩的是,他掉下去之后他前面的同学们还在继续跳,完全没发现台上少了个人……”
爷孙两人哈哈大笑,呦呦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可顾启洲却愣在原地。
……他怎么会知道?
……那天,明明谁都没有来。
呦呦:“虽然很好笑,可是爸爸摔下去会不会很疼啊?当时有摔伤吗?”
顾鸿钧:“应该没受伤,我当时并不在场,我也是事后看老师寄给我的录像才知道的。”
顾启洲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刚刚呦呦和顾鸿钧的问答之中,其实又很多事情,他原本都不该知道的。
因为那个时候,明明是公司告诉发展的阶段,有时他睡觉前顾鸿钧在南半球,睡醒之后他又飞去了北半球,他的电话也从来没有打通过。
顾鸿钧仿佛知道顾启洲在想什么,他像是在和呦呦说话,又想是在对其他人解释:
“刚刚说的这些,其实也不是我亲眼见到的,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转述。”
“没有亲眼看到,可惜了。”
这一声“可惜”,宛如一记重拳,重重落在顾启洲的心上。
呦呦模模糊糊听出了话里的一丝微妙的情绪,她的声音也跟着轻柔起来:
“不可惜,爸爸以前也这样,知错能改就不可惜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忽然,顾启洲开口道:
“那个人转述得不对,我东张西望地从舞台上摔下去,不是因为紧张。”
“我是在找您。”
空气凝固了一瞬间。
电话的另一端,久久没有声响。
顾启洲冲呦呦笑了笑,他张开手:
“笔给我吧,爸爸知道该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