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了,当然了,作为亲王,李慎要掏出五百贯还算不得难事,倒是不至于要沦落到借贷的地步,此时听李泰如此说法,就跟他李慎穷得要讨饭似的,哪还能忍得住,脸红脖子粗地便站了起来道:“四哥,您胡说,我看‘龙翔队’就是能赢!”
“哦?哈哈哈……”李泰、李恪哥俩个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李慎尴尬万分,可口中却兀自不服气地嚷道:“笑甚,笑甚!我说能赢就能赢,要不咱们再赌!”
“嘿嘿嘿,十弟这回还敢赌,又打算赌些甚子了,该不会是将弟媳的嫁妆都压上了罢?哈哈哈……”李泰素来瞧不起李慎,原本也从来没将其放在眼中,只是因着这厮拚命地巴结李贞,让李泰实是看不过眼去,这才屡屡加以撩拨,此时见李慎又被挤兑到了,心情自是大爽,毫不客气地便加紧进逼了一句。
“你……,你小瞧人,赌就赌,我就赌太子哥哥胜,押……押一千贯!”李慎咬牙切齿地跳了起来,气鼓鼓地回击了一句。
“够了。”李世民见几个儿子闹得实是有些子过分了,脸色登时就耷拉了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
“父皇息怒,我等兄弟不过是逗趣而已,并非斗气,还请父皇海涵。”三位皇子见老爷子作了,自是顾不得再斗嘴,全都站了起来,各自躬身行礼,由着李恪出言请罪道。
让几位皇子去斗,以牵制太子李贞,这本就是李世民的既定之方针,可真见了一帮子儿子们的丑态,李世民却还是忍不住怒从心起,可又有些子无可奈何,此时一见李恪出言请罪,冷着脸,挥了下手道:“罢了,看球罢。”
一听老爷子这话说得无奈至极,李恪、李泰这哥俩的眼睛全都不由自主地便是一亮,若有所悟地对视了一眼,都不再多言,谢了恩,各自就坐,眼睛虽都瞄向了球场,可心思却都早已不知跑到哪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标示着时限的香火也愈燃愈短,到了此际,更是仅剩下不多的一小截,在李贞看来,最多再有个两分钟左右也就该熄灭了,而此时场面上依旧混沌,双方的队员依旧纠缠在了一起,马球在“奎狼队”队员间传来传去,任凭一众东宫将领们如何拼命,却始终无法将球断下来,这场球打到此时,双方都已是精疲力竭,喘气之声响得便是后场的李贞都能听个分明。
是时候了!李贞再次扫了眼场边的香火,紧了紧右手中的马球杆,左手轻轻地拍了拍座下赤龙驹的大脑袋,轻喝了声:“上!”通灵的赤龙驹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此时得了李贞的指示,自是兴奋异常,马蹄一踏地,长嘶了一声,放开四蹄便向着场心的乱战之处杀奔而去。
赤龙驹乃是旷世之宝马,不动则矣,这一全力动,其去势快若闪电,只听蹄声一阵骤然爆响,赤龙驹已化成一道红影,驼着李贞便向着刚得球在手、正自卖弄着球技的柳无双杀将过去,那等一往无前的气势,登时便激起了场外一阵响过一阵的惊呼之声。
不好!柳无双正杂耍般地颠着球,挑逗着追击过来的刘揆,凭借着高的球技,愣是没让刘揆摸到马球的边,待得惊觉李贞正高策马杀奔自己而来,登时便涌起一股子不详的预感,哪敢怠慢,一见李贞马奇快无比,转瞬便已冲到离自己不过五、七步的距离上,吓了一大跳之余,忙不迭地一摆手中的马球杆,重重一击球,试图将球传给无人看守的马如龙,可就在此时,异变生了——柳无双球刚飞起,李贞突地一挺身,整个人竟然斜斜向前飞起,借着马的冲劲,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离鞍窜出,眨眼间便已越过双方之间的距离,人在空中,手中的马球杆已然挥击了出去,准确地正中高飞行的马球之下部,但听“咚”的一声脆响,原本笔直前飞的马球已被击上了半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李贞手中的马球杆一探,在地面上点击了一下,原本已经势尽的身体再次窜起,迎着落下的马球一挥杆,下落的马球便已如同黏贴在球杆上似的,尽自弹动不已,却落不下地,与此同时,赤龙驹一个加前冲,待得李贞身形下落,正好骑回了马背之上,而其势不减,依旧放开四蹄,向着空无一人的“奎狼队”大门冲了过去,球进了,三比三!
哗然,全场哗然,如此精彩绝伦的骑术,如此神乎其神的身手,如此高的球技,任是京师百姓再如何的眼界开阔、见识多广,也从未曾领略过如此美妙的一击,一阵死寂之后,满场喝彩声暴然响起,无数人众欢呼雀跃,叫好之声响彻云霄!
球进香灭,平手!按赛事规则,自是该有个加赛决胜,此际“龙翔队”士气大振之余,连场激战的疲劳都已一扫而空,而“奎狼队”眼瞅着即将到手的胜利竟然在最后一刻飞走了,士气低迷不已,更严重的是体力也跟不上了,这场球再打下去,已是必输无疑的结果,自是人人沮丧,个个惊慌不已。
“陛下有旨,天时已晚,此战以平手作论!”就在仲裁人召集双方准备主持加赛之抽签仪式的当口,一名小宦官从场外纵马而入,高声宣道。
平手?嘿,好一个平手,老爷子这道旨意来得真他娘的及时!李贞一听这道旨意便已明白了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赛事说起来本就是逗趣,原也无甚大不了的,可一旦牵涉到朝局之制衡,那就微妙得很了,在李世民看来,李贞落败最好,左右削一削李贞的面子也算是件好事,至少能打破李贞在臣民们心目中战无不胜的赫赫威名,而马球上的失败说到底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当不致于影响到李贞的根本,而此时双方平手之际叫停,自然也就是要给群臣们传达一个信号——制衡,摆明了就是要一众皇子来制衡李贞,这令李贞心头大恨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殿下,我等当胜,为何要以平手论!”
“就是,该我等赢的!”
“便宜了那帮狗贼了!”
……
李贞没开口,一起子东宫将领们却全都沉不住气地嚷嚷了起来,话里话外对于老爷子强行中止比赛都是大为不满,只差没当场抗旨不遵了。
罢了,老爷子要制衡,那就制衡好了!李贞心中虽也有气,可头脑却尚是清楚得很,眼瞅着事情如此,也实懒得再多啰嗦些什么,一抬手,冷冷地道:“够了,都给本宫闭嘴!”话音一落,也没理会一帮子东宫将领们的面面相觑,策马转回了场心外侧的观礼楼,将马缰绳丢给了一名亲卫,闷着头,大步走上了楼去。
“儿臣见过父皇。”才刚上了三楼,一见到含笑而坐的李世民,李贞忙不迭地便大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见礼,丝毫也未曾因老爷子判定此场赛事平手而有何怨色。
“免了。”李世民细细地看了李贞一眼,没现李贞有何异常之神情,眉头不为人觉地抖动了一下,笑呵呵地一抬手道:“贞儿球技之高,便是朕都不曾见识过,着实难能矣。”
“父皇过誉了,能搏父皇一笑,便是儿臣之福分。”李贞躬了下身子,一脸子诚恳地回答道。
“嗯,尔有这份心,朕甚是欣慰,今日天色不早了,这场球朕做主断平了,尔,唔,尔可有甚想法否?”李世民点了点头,一副随意的样子追问了一句。
“父皇,球赛者,戏耍耳,自当以和为贵,父皇所谕,儿臣以为理所当然。”李贞哪会不知道老爷子问这话是何用意,立马毫不含糊地躬身回答道。
“和为贵,好,哈哈哈……好一个和为贵,来人,摆驾回宫!”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李贞一眼,放声大笑着起了身,由一拨小宦官簇拥着便下了楼去了,只留下楼内面色各异的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