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七情六欲,皇帝当然也不例外!
杨广一生只为大业,兴东都、建运河、击吐谷浑、征战海外、分裂突厥、三征辽东,哪一件其实都算是轰轰烈烈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是很多帝王一辈子才能做的事情,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去做!
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吃力不讨好,更多的帝王喜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坐在祖宗的功业下吃喝玩乐即可,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史官去做。
杨广登基不过十数年,所有的一切一股脑的做下去,一点不比如今的萧布衣要清闲。
所有的事情,他亲力亲为,他眼光瞄准了三皇五帝,只想做千古明君,一股狂热充斥了他的身心,却没人能、也没人敢对他提出异议。
江山如画,一时间英雄如大浪淘沙,杨广只顾得前行,却是误入歧途,他大业的最后一块拼图就是辽东,可他的大业就是毁在辽东。
他只是差一点就成为了千古一帝,只是可惜,就因为这一点,他由千古一帝变成了千古暴君!他的大业永远都是建立在百姓痛苦之上,他其实只需要等……享福……坐在父亲的功劳簿上,让史官给自己美化几笔,接受后人敬仰即可,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一条自己想走的道路,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对自己创造的历史留念!道路辉煌、远大、崎岖、难行!
百姓已累他亦疲倦。可他还是不能放下他一手绘制地江山美色!
他留恋,他执着,他想要将江山牢牢的抓在手中。却如用手抓住了流沙,越是用力,流沙越是从手指缝中流逝,手中的所获越少。
张须陀、杨义臣、宇文述一个个离他而去,李密、萧布衣、李渊悄悄崛起地时候,他才蓦然感觉到大业已如流水,可他还是竭力的想要将一切挽回。他甚至计划着对萧布衣再施一击,重夺东都。一切重头再来。他绝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大希望夺回东都,萧布衣击败瓦岗,他可以从萧布衣手上再夺回东都,到时候,号令一出,江山还是可图,可这时候的他,终于受到了最致命的一击。
那个让他痴迷、思念、甚至可以说是他为之放弃江山的宣华,竟然要杀他?
百感交集。千种心思只是化作了最后一个想法,你要杀我,杀了我好了!
当所有人离他而去的时候,他自暴自弃的并不在乎,可当最后连当初刻骨铭心地恋人都要杀他,他最后的一丝尊严也是彻底的崩溃了。
他维护着摇摇欲坠的江山,并非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他的臣子。他已经不需要证明给他们看,因为他们早已抛弃了他,或者说他早已抛弃了他们。亦不屑证明给他们看!因为无论如何,他骨子里面还是个骄傲的人,即使骄傲过头就是自大!眼下他所有的努力不过还想证明给一个人看,证明他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杨广!
但是。这个人说他是昏君,这个人要杀他,这个人说他该死,杨广脑海中一片空白,握着单刀的手有些发抖,他大业失败了,臣子背叛了,江山倾颓了。现在唯一的恋人也要离他而去。他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明白呢?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他在这个世上,意义何在?!
或许他现在看起来还很平静,可内心地波涛汹涌又有谁能明白?
所以他现在平静的做出了最让人疯狂的举动,让思楠杀死自己,这一切恩怨,也要有个了断了!
群臣听到杨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悚然动容,禁卫茫然,裴茗翠却是终于清醒了过来。杨广虽然放弃了她,可她还是默默的守卫着杨广,她不能允许杨广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
或许不是阴差阳错,而是有人精心安排,亦或许,所有的计划早早的就已经制定,眼下不过是一切阴谋的爆发而已。
裴茗翠带着萧布衣去了东都后,见东都形势已定,离开了萧布衣,还是回转到了杨广的身边。她回转扬州是为了寻求个答案,她认为答案就在杨广地身边。
她出手相助萧布衣,只是也不忍天下就这么无休止的乱下去,她感觉中,或许萧布衣才是真正能救百姓孤苦的人,她也希望萧布衣能成为这种人。
如今的天下不被杨广考虑,也不被她来考虑,她洛水败给假陈宣华,没想到这次精心守候,看似胜了,却再次一败涂地。
不是她考虑不周,而是因为敌人牢牢地抓住了他们的死穴,这个死穴,她根本无法破解。
上前几步,裴茗翠紧张非常,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圣上,她绝非陈夫人!”
“退下!”
“圣上……”裴茗翠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胸口一股怒火在燃烧,那是一种无能无力的愤懑。
“退下!!!”杨广怒吼一声,不理裴茗翠,赤红的眼睛望着思楠,“宣华,为什么不杀了朕?如果朕要死,死在宣华你的手上,朕很高兴!”
他眼中看不出一丝高兴之意,脸上没有惧意,丝毫不以思楠的长剑为意,思楠握紧软剑,见到他眼中的悲痛欲绝,只是有了片刻的犹豫,然后手臂一振,急刺杨广地胸膛!
只是刺出地那一刻,思楠突然有了分犹豫,那一刻心中只是想,杨广或许并不是想像中那么暴戾!昆仑让自己杀他。到底是对是错?
“大哥请坐。”萧布衣望了虬髯客良久,这才想起要请他到房间去坐。可说出大哥那一刻,萧布衣地脸上露出了灿烂地微笑。一如既往。
虬髯客也笑了起来,缓步踱入萧布衣的房间,发现房间内一如既往地朴素,轻叹声,“布衣,你本质没变。”
“可大哥好像变了很多。”萧布衣含笑道。
虬髯客喟然道:“我其实也没有变,只不过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没有说而已。”
“那大哥此次前来。可是觉得是时候对我说一些事情了?”萧布衣眼前一亮。
虬髯客摇头,“不是时候,或许,我永远都不会说!”
萧布衣有些失落,却是为虬髯客满了一杯茶水,“无论如何,当初大哥把我从符平居手下救出来,我都很感谢。”
虬髯客听到符平居三个字的时候,眉宇一扬,喃喃道:“符平居?他……”
室内静寂一片。萧布衣有些紧张的等待虬髯客的答案,可遗憾的是,虬髯客一直没有说。
不知过了多久,虬髯客突然道:“布衣,是我教你的易筋经。”
萧布衣凛然道:“不错,没有大哥,就没有如今的萧布衣。”虬髯客眼中露出丝狡黠的笑,“可我不是你师父。”
萧布衣愕然,不明白虬髯客什么意思,“大哥……我当初要行拜师之礼。可你不让……”
虬髯客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不是你师父,我们不过是兄弟。所以我做地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见到萧布衣愕然的表情,虬髯客淡然道:“当然,你做的什么事情,也和我无关。”
萧布衣不解其意,只是默然。可直觉中,他感觉虬髯客对他一如既往的厚爱,虬髯客有自己的风范,他很少轻易去管什么事情。
“如果大哥有什么吩咐的话。布衣断无不从的道理。”
虬髯客端起茶杯。摇头道:“布衣,你要记住。我以前不会吩咐你做什么,以后更是不会,你需要做的,只是做你自己就好。”
萧布衣有些茫然,不知道虬髯客为什么要多次强调此事。他感觉虬髯客这次来就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可另外一种感觉告诉他,虬髯客绝对没有恶意。
“当初我教你易筋经之时,只以为你会成为我一样的侠客。”虬髯客微笑道:“可事情到了如今,你的变化完全超乎我地意料,我没有让你争夺天下吧?”
萧布衣摇头,“你只说让我习武强身健体,卫善除恶,让我莫要做天怒人怨的事情,不然第一个取我性命。”
虬髯客笑了起来,“你到现在为止,做的很好,做大哥的看到……我……很喜欢。”
萧布衣胸口一热,“布衣得大哥真传,不敢一日有忘,大哥侠骨仁风,布衣其实一直牢记心头。若这天下……”
“莫要和我谈天下的事情,我没有兴趣,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虬髯客轻叹一声,“布衣,我来这里,其实想和你说个故事。”
萧布衣精神一振,“布衣洗耳恭听。”
“其实你现在是西梁王,我还是按以前的习惯称呼你,不免有些托大。”虬髯客望向窗外,脸有感慨。
萧布衣沉声道:“无论布衣是什么王,在布衣心中,大哥永远是大哥!”
虬髯客扭过头来,目光灼灼,带着欣慰,也带着喜悦,“布衣,我这一辈子或许有过无数憾事,但唯一没有遗憾的就是教你武功。”
萧布衣鼻梁微酸,只有他才能感觉到虬髯客的无奈之意,他知道虬髯客定然有太多难解之事。旁人都道虬髯客武功绝高,这世上断然能任意来去,却不知道这种侠客也有自己的寂寞之处。就像谁见到杨广都认为他光环千万,可又有谁真正的想要接触他地内心?就算张须陀天下无敌,可谁又知道他愁郁难解。萧布衣现在身居高位。整日战战兢兢,不敢有一日大意,其实过地一点都不轻松。所以他也比任何时候都了解杨广和虬髯客。
“大哥……”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横空出世……”虬髯客突然道:“此人惊才绝艳,几乎无所不能。这世上其实有聪明人,而且很多时候,聪明的让你难以想象。”
萧布衣点头,“像大哥这样创出易筋经之人,就是聪明之人!”
虬髯客摇头,“不是我创出来,我不过是去粗取精。其实这人……也会点易筋经。当然,他所习的还是粗糙,此法得四百年之功才到今日地地步。”
萧布衣心中微颤,“他是……”
“他是谁不重要。”虬髯客脸上露出古怪之意,“关键是这个人做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他几乎推翻了一个王朝!此人擅长用兵,独建八门,八门之中人才济济,将驱兵伐谋、谋攻策反之术发挥的淋漓尽致。此人教徒忠心耿耿,所有人都毕生遵循一入太……平门。终身太平人的教条,不敢有违……”
虬髯客淡淡的说,说到太平门的时候,终于犹豫下,可说出来后,神色有些怅然。
萧布衣却是静静倾听,不敢打断。他知道虬髯客来到这里就是要说个他不知道的大秘密,这个秘密萦绕他心头良久,纵是他千般心思,也是无法破解。他只怕虬髯客不说下去。
虬髯客沉吟片刻,终于说了下去,“此人能力滔天,实在让人骇然。不但如此。此人精武、精医、精兵、精通谶纬之术,这四法其实无论是谁要习练至绝顶,都需要毕生之力,可这人却是精通四门,你说此人算不算奇才?”
萧布衣听的血脉贲张,大声道:“算,当然算!只恨此生无缘和他相见!”
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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