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莲意脸一红,“哦,金侍卫,你是从我们哪句话开始,站在外头听的啊?”
“我们”,就是她和太子了。
卫齐大眼睛一睁,“什么啊,金北,你还玩偷听呢。”
金北拿手把卫齐的头顶一摁,不小心与莲意的伸过来拢住卫齐头发的手碰在了一起,两个人都闪开了。
金北看着莲意换了个话题,“殿下,您让卫齐去问过卫太贵妃一些事儿,卫太贵妃还来请您过去玩儿过。太子爷却不知道这些,一会儿一起过去,万一哪句话说漏了,您要想好随机应变。”
一句话让莲意又紧张了起来。卫齐站起来,拿着铜镜子照照,还挺满意,他安慰莲意,“殿下别怕,他逗您玩儿呢,这不是我俩都在吗?肯定随时帮您。”
“行了,”金北抢过镜子,“你去那边儿看看,太子爷打扮好了没,好了就快来传,咱们就过去。”
卫齐撇撇嘴,扭着屁股美颠颠儿地走了。
金北把铜镜放回桌上,忽然间与莲意在镜子里对上了视线。
莲意装着继续化妆,听到金北说,“殿下,臣闻您一句话。”
“请。”
“您对太子殿下动情了吗?”
“你不是教我要承顺他吗?”
“承顺是一回事,动情是另一回事。您看他喜欢大徐妃,吃多少苦。”
莲意撅着嘴巴沉默了半天,方才回到,“我知道了。”
“是臣多嘴,您别放在心上。”
“不。”莲意把镜子拿开,直接去看金北的眼睛,“你为我好,我知道,不过人的心,自己管不住。荷味姐姐管不住自己的,爷也管不住他的,我也管不住我的。但是,我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他的话,喜欢他,总比不喜欢好,对吗?”
“对。”
“你管得住自己的吗?”
“至少,之前管得住。”
莲意笑着站起来,“那我只好佩服你。咱们走吧,别等卫齐了。”
她好像是不想单独和他在一起,或者是,好像是等不及去见陈舆。
金北跟着她走出耳房,命人来收拾这边,又命人去处理披风,然后迅速跟上莲意,去到吃饭的屋子,比卫齐晚不了几步,正好赶上陈舆进去坐下。
莲意蹲了福,听到“平身”的命令站起来。
今天,连陈舆都用心打扮了一下,一身崭新的白龙袍,还戴了金冠,俊面朗目,如星辰日月,贵气逼人,又英气天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莲意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莲意是笑着的,但陈舆是板着脸的。
其实,有时候,板着脸的那个,用的心更多些。
只是莲意不那么想。
太子妃送过来的是百合松子粥,还有些盐菜和丸子,倒是甜香好吃。
太子一直没说话,莲意不免紧张了起来。
其实,他一直在用余光看她。发现她的吃相很可爱——守规矩,却又憨甜认真。
他知道她还怕他,心里有种施虐的微微快感,越发觉得有趣。
他自己和自己打赌,赌莲意用多久沉不住气要开口说话。
“一,二,三……”
陈舆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好兴致,还默默数着。
数到了一百五十九。
莲意笑着看着他,“殿下,那日倒是尝过太子妃娘娘宫里加了杏花蜜的糕,娘娘好厉害啊,竟然还会采蜜,也没见蜜蜂在哪儿呢?”
太子从来不在意这些事的,他不是没吃过那个点心,不是没听过叶千波介绍食材,但是没有挖掘过这些: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太子喝着粥,瞅着莲意,“我发现你啊,很爱刨根究底。”
“哦,这,不对吗?”
“也没什么不对。你问住我了,我不知道。改天你自己问她。”
表面上看不出太子爷和叶千波有什么感情,可是莲意想起那夜,人家夫妻两个坐在采萼楼上的景象,又想起太子妃日日送东西过来,再想起太子提起太子妃,虽然不觉得有多少激情在内,可总觉得透着一股与别人不同的亲密。
少年结发成夫妻,而夫妻又是一体,估计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有这种感觉吧。
人家无论如何是正经夫妻,生死绑在一起,生同床,死同穴。万世同受子孙祭奠。
莲意知道自己有些吃味,而她还没有资格吃味。
金北说得好,动情了就会难过。哪怕就动了那么一点点。
“是,奴倒是想看看小蜜蜂。”
“蠢!那玩意儿有啥好看的?”
“那也事关民生啊!”莲意无比认真。
太子这次真笑了,但不是嘲笑,“嗯,你没有白看什么时策。关心民生是好的。不懂得的,多问问也是好的,这方面,我倒不如你了。依我看,如果要挑人去太学代替大河——代替你姐姐,你倒是合适。”
“那您推荐奴吧!”
“瞎扯!废话那么多,吃好了就走!”
太子站起来,敷衍地在铜盆里沾了沾手就走出了房门,余明惠久一个向莲意吐舌头,一个安慰她,“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莲意也赶紧浴手,金北拿手帕子给她擦擦嘴,叹口气,轻轻为她补上梅子红的胭脂。
他连口脂都替她备了一个在自己袖子里。
卫齐笑嘻嘻,余明惠久装作没看见。
莲意在四个侍卫簇拥下,拎着裙子小碎步,赶上了院子里看着天等她的陈舆。
“真麻烦,你姐姐可没这么慢。她天生丽质,不需要花时间装扮。”
莲意明知道陈舆爱这样,心里还是委屈,没说话,默默跟着。
春尽了,风吹起落花漫天。飞鸟阵阵穿过朝霞的光划过天际,盘旋在红墙碧瓦之上。
他们出了东宫,往卫太贵妃居住的沐德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