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陈玄礼心中一突。
不过,他与李豫早已布置妥当,自觉万无一失,连事败的退路都已安排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念及此,陈玄礼缓缓抬头来望了张瑄一眼,定了定神,心里冷笑道,“少待片刻,看看你还怎么嚣张得意!”
陈玄礼肯从李豫冒这个险,一来是受李豫的变相胁迫,二来是要赌一把。他深知李亨的为人骨子里有些软弱不决,若是施行兵谏当机立断将张瑄拿下,造成既定事实,李亨只能承认现实。
而因为此事是李豫一手操办,放在众臣的眼里,这便是李亨的授意。
如此种种,李亨也没有退路可言。
在李豫和陈玄礼的谋划设计中,以雷霆手段拿下张瑄施行兵谏,变相逼迫李亨削去张瑄的王爵和一干军职,然后让张继勇就藩陇朔,陈玄礼替代杨国忠入相。
而相应地,太子党人立即拥立李亨登基称帝,而李亨就不得不下诏册封李豫为东宫太子。
这一连串的谋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真正号准了李亨的脉搏。
但李豫失算的是,张瑄终归是靠宫变起家的人,对于宫里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比谁都一目了然。而他做事向来是进退兼顾,在进宫向李亨摊牌的时候,张瑄就已经考虑到了最恶劣的后果,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李豫更忽略了张瑄在长安城的影响力和掌控力。要知道,张瑄在就藩陇朔之前,京师羽林卫和宫禁宿卫尽数都在他的麾下,不说耳目众多,起码是有些暗棋的。
张瑄唯一没有料到的是,陈玄礼会动用羽林卫。因为羽林卫大批兵马调动,肯定会传出风声来,杨涟不可能不知情。
由此可见,陈玄礼和李豫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看来这一次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
“监国太子殿下到!张良娣到!楚王到!建宁王到!……”
随着太监霍长青的呼喝,李亨一身崭新的龙袍冠冕,面带微笑,昂首阔步,带着张良娣和自己的一干子女大步进了明德殿。
杨国忠与张瑄相视一笑,旋即率群臣起身拜了下去,朗声高呼,“臣等拜见殿下!”
“众卿平身!”李亨意气风发地大笑着虚虚一扶。
李豫站在李亨身后先向张瑄扫了一眼,然后与台下的陈玄礼目光相接,交换了一个眼神。
……
……
陈玄礼的心腹中郎将孟寻奉陈玄礼的密令,率两千羽林卫打着护卫宫禁的名义将兴庆宫团团包围起来,控制住了进出兴庆宫的左右两道宫门。
沉重的宫门吱呀做声慢慢关紧。
孟寻回头来望着宫门紧闭起来,长出了一口气,正要吩咐手下士卒严加守卫等候宫里的消息,突然听到兵马行进的动静,他扭头望去,见前方沉沉的夜幕中,火把星星点点形成一条长长的光龙,从皇城朱雀门方向开过来一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羽林卫,正偃旗息鼓飞速前进。
目前的京师羽林卫一万余人,半数在陈玄礼麾下,半数归杨涟指挥。
“大事不好!”孟寻心头一紧,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紧紧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而他身后的羽林卫士卒也是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孟寻大喝一声,他其实早就看到是杨涟手下的中郎将曹彪率军前来。
曹彪淡然一笑,翻身下马,挥挥手命令军马原地列阵,然后自己上前拱手抱拳道,“孟将军,曹某在此。”
孟寻咬了咬牙,沉声道,“曹将军,本将奉殿下之命,率军护卫宫禁,尔等所为何来?”
“哈哈哈!巧合的很,曹某也是奉杨大将军军令,过来保卫宫禁安全……”曹彪哈哈大笑着,目光中神光湛然。
杨涟给他的命令是拖住孟寻的主力,不需要跟孟寻所部发生冲突。
而杨涟本人,则亲自率军一千向兴庆宫右门而去。在杨涟的军中,萧十三郎和南霁云带着张瑄的百余护军也相随前往。
孟寻牙关紧咬,心乱如麻。没有陈玄礼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就算是陈玄礼的命令下达,有曹彪手下这两千人在此,他还能做什么?
他虽然只是一个军中中层将领,远远没有达到参与高层权力争斗的层次,但却也不是傻子,陈玄礼和李豫要干什么不言而喻,而杨涟手下的人突然到来,显然意味着陈玄礼和李豫的事情泄露了。
一时间,孟寻觉得浑身冰冷,站在那里,脸色越来越难看。
曹彪挥了挥手,他手下的羽林卫旋即迅速按照一定的阵型分散开来,摆出了一副挟制孟寻兵马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