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句话小倩格外当了真,第二天我们起来的时候,她还坐在桌子边上,面前摆着那张纸,竟是一夜没睡。
我站在楼梯口道:“你个丫头还是个急性子,让你抓紧不是让你拼命,又不急在一时……”我一句话没说完,冷丁感觉手脚一阵抽搐,不由分说地大头朝下就掉了下去,苏竞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子把我拉了回来,急切道:“你怎么了?”
我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只觉浑身炙热疼痛,感觉犹胜昨天,苏竞拿起我的胳膊摸了摸,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好,你的经脉在枯萎!”
我有气无力道:“怎么会这样?”
苏竞道:“你昨天发力过度,剑气已经伤到了五脏六腑和四肢经脉,只是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那怎么办?”
苏竞深深地看着小倩道:“看来,我们现在得急在一时了,小倩,你怎么样了?”
小倩收起桌上的纸,通红着眼睛道:“我好了!”
苏竞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刘日立。”
我无力地摆摆手道:“我开不了车了,我们需要一个司机。”
金诚武从小餐厅里站起来道:“我会。”
老吴道:“我也跟你们走一趟吧。”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和苏竞单独出去再次遭到坏道人的偷袭,现在我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苏竞就独木难支。
来到外面,金诚武从我手里接过钥匙,绕着手指转了两圈道:“我可没有驾照啊。”
“……你小心别把手套摘了就行!”
苏竞搂着我的肩膀搀着我,上了车以后神色越来越凝重,我问她:“怎么了?”
“你的情况在慢慢加剧,我甚至都不知道在见到刘日立前你的经脉会不会全部枯萎。”
我定定地看着她,苏竞躲闪着我的目光道:“我只是说实话。”
我一手朝她腰后环去,一手扒住她的肩膀,把脑袋靠在苏竞胸前虚弱道:“我要是瘫了你得管我吧——我还没老婆呢。”
小倩担忧道:“苏姐姐,小龙哥没事吧?”
苏竞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道:“看他现在手上的力道,两个时辰之内不会有事。”
我被戳穿,索性赖在苏竞身上不起,也许是心存愧疚,她居然没有动,但是我能看见她的脖颈子红了……
按照我的指点金诚武把车挺好,依旧是苏竞搀着我来到刘日立的衣服摊上,还是她老婆坐在那,我问:“我刘哥又睡了?”
不等他老婆回答,帘子一开,刘日立头发蓬乱,苦恼道:“还是睡不着啊!”
我指了指小倩道:“我给你带来个医生,专治失眠。”
刘日立意外道:“这么年轻?”
他老婆则问:“收费贵吗?我们没少看老中医,全不管用。”
我叹气道:“看老中医当然不管用,刘哥现在是睡不着,又不是睡不成……”
刘日立他老婆:“……”
刘日立见我趴在苏竞身上,问:“你这是怎么了 ?”
“用力过度了。”
刘日立看看苏竞又看看我,暧昧道:“可以理解,你还年轻嘛,兄弟你要支持不住我给介绍几个老中医……”
“别不正经了,还是先看你睡不着的问题吧!”
我拉着刘日立来到后面,让他躺在钢丝床上,刘日立道:“怎么治?”
小倩道:“把你手给我。”小倩一边拉着我的手,坐在我和他中间,定了定神道:“苏姐姐,小龙哥,我知道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可是我心里着实没底……”
我安慰她道:“没那么严重,别有负担,大不了让你苏姐姐伺候我一辈子。”
刘日立却比小倩还没底,他见一个小姑娘声称要给他看病,忧心忡忡道:“兄弟,你不是想用心理疗法吧,我和你嫂子都试过了,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催眠师,一个一个根本就是白骗人钱,尽会拿根绳子在人眼前晃悠,要么就给你朗诵诗歌,收费还贵,晃吐了就跟人收200块钱……”
老吴笑道:“年轻人,别着急,听我给你讲段《道德经》,对你以后也有好处。”说着朗朗道,“道非道非常道,名非命非常名……”
刘日立道:“您这是绕口令啊。”
不过你别说,在老吴的《道德经》中,刘日立很快就犯了困,微闭着眼睛,虽然没有睡死,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小倩冲我点点头,也开始了工作。
没多大工夫,我感觉从小倩手上传来一种很奇异的酥麻感,它从小倩的左手传到我的右手,然后顺着我的右胳膊遍布全身,我能察觉出我的身体就像干渴的植物一样对它的到来欣喜若狂,它先是像麻药一样止住我的疼痛,然后甘霖润土般滋养着我的肺腑和经脉,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像一只小手把我绽开撕裂的静脉全都攥紧捋顺,我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苏竞紧张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故意逗她道:“不好,什么感觉也没有。”
苏竞眉头紧皱,看刘日立时,见他眼皮越来越沉,而小倩则是浑身微微发抖,像过电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倩的手猛的垂下,我豁然站起,苏竞惊喜道:“你好了?”
我脚下一个踉跄跌到她怀里:“哎呀哎呀,不好,腿脚都不听使唤。”
苏竞拿起我的胳膊仔细地摸了半天,愠恼道:“你还装?”
我哈哈一笑,跳在了一边。
这时刘日立也悠悠转醒,他一把拉住老吴道:“老哥,你刚才给我念的什么?”
“《道德经》啊。”老吴温和道:“怎么,你是不是想学了?”
“不是。”刘日立道:“你刚念两句我就困了,哪有卖的我买一本去,以后睡不着时候看,比那些催眠师的‘在一片蔚蓝的大海上飞着几只海鸟’管用多了。”
老吴:“……”
小倩坐在床边迟迟不起,脸上神色疲惫,我忙扶住她问:“倩,你怎么了?”
小倩冲我勉强一笑:“我没事,原来成功了以后是很累人的。”
我抓住刘日立的手握了握,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刘哥,少喝点吧,以后你的身体可就是你自己的了。”
刘日立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我送送你们。”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疲倦少了几分,假以时日,应该不难恢复。
外面的衣服摊儿上,刘日立他老婆正在劝金诚武买她的手套:“后生,这大热天的,你不来双真丝手套戴吗?你那个多热呀?”
刘日立插嘴道:“废什么话呀,给这个兄弟多拿几副。”
他老婆回头一看,见刘日立脑袋一点一点地直打盹,喜道:“你好了?”
刘日立扶着门框哈欠连天道:“我都快困死了。”
他老婆不由分说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钱来就往我手里塞:“谢天谢地,这次是真管了用了,大兄弟你就是我们家的贵人呐。”
我使劲往外推着:“别客气嫂子,这个真不能要。”
他老婆见我意志坚决,遂指着衣服摊说:“那一人拿套衣服穿?”
我笑道:“真不用客气。”
他老婆执意不肯,我只好顺手从摊上拿起一个压衣服用的长木柄鞋拔子道:“那这个我拿回去玩。”
没想到他老婆从后面抱来一大捆足有十多根一起塞进我怀里:“这都给你。”
我哭笑不得道:“我要这么些个鞋拔子干什么?”
刘日立道:“拿着吧,留个念想,知道贵重东西你也不能要,就让它们见证咱哥俩的情谊吧。”
“得,咱哥俩合着就是一对破鞋。”
刘日立慢慢从门框上往下出溜,挣扎着睁大眼睛道:“以后常来,你的衣服我全包了——我可真得去睡了。”
我笑道:“去吧,睡他个三天三夜。”
然后我们就见刘日立头也不回倒退两步,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很快发出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