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就知道这册子出自哪里了。
果然,他在封面下方看到了熟悉的几个字样,炎夏商务出版社。
李潇潇将这本书装进储物袋,又问:“我在州城似乎从没见过什么寺庙,就是这里之前也没有听闻,怎么感觉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
知客僧知无不言道:
“这个鸡公山寺确实才建起来没两年,那时您已在州学高就,自然没注意到。
至于您在州城没有见过,我给您的书也能得到答案。
我记得第一次座谈会里就有一位领导讲了一句很深刻的话,‘佛学要为炎夏服务,而不是炎夏为佛学服务,不能为炎夏服务的佛学,不是好佛学’。
所以,佛学、寺庙、僧众的发展,要与炎夏的大势发展相结合,找准自己的定位。”
听他说这最后几句,李潇潇有种听学校领导讲话的既视感,心道,可能是各种佛学会议开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把领导的一些语录给活学活用了。
“从炎夏大局来说,府县以上的大城市,有着各种各样的精神文化活动,人们的精神需求可以从许多渠道得到满足,文艺表演,集体活动,琴棋书画,诗歌比赛,从青少年到老年人,他们的精神生活都丰富多彩,能够得到极大地满足。
所以,那里不需要我们,至少在现目前,我们是没必要把精力用在那些地方的。
而乡镇以下的情况则不同,特别是村寨中上了年纪的老人,子女要么在田里劳作,更多的则在城里,乃至迁移去了远方,没有人专门的陪伴他们,虽然他们在物质上能得到基本的保障,可他们的精神生活却是非常空虚的。
这就是我们的价值所在,同样,能够帮助广大偏远之地的老人们得到一个平安喜乐、充实无憾的晚年,作为学佛者,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追求与功德。”
听到这里,李潇潇忽然怔住。
一是被知客僧话语中的格局所打动,当然,这很可能是又是他活学活用了某次佛学会议的领导讲话,不过,能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大约能够看出他本人胸中的格局。
另一个就是她听到“功德”二字心有感触,在气运显世的当下,功德二字无论对任何人来说,可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魔力,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功德和气运规则中的功德是不是一个功德,不过,再一想,此二者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本来就是二而一的事。
若真如知客僧所言,帮助大量山居的、精神空虚的老人得到一个安详幸福的晚年,是寺庙僧众的佛家功德,人道气运也同样会不吝赏赐下人道功德吧。
彼功德便也成了此功德。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上了山顶平台,来到了中央大殿门外。
一群周边村寨,十里八乡的老人们聚在大殿之中,每人都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
闭目静坐,心灵沉静。
仿佛已经睡着。
但李潇潇知道,没有一人睡着,反而心灵格外的清醒,空灵。
在主殿讲经坛上,盘膝坐着一位老僧,应该就是知客僧口中所说的“大法师”。
他穿着黄色僧衣,披着赤色金线的袈裟,面容安详沉静,脑袋锃光瓦亮,仿佛会反光。
此刻,他也没有说话,与大殿中所有盘膝坐在蒲团上的老者一样,微闭双目。
大殿之中,一片安宁祥和。
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老和尚手中轻轻敲响的木鱼声。
他敲的木鱼有种很奇特的韵律,不仅没有让空间显得吵闹,变成杂音,反而让这一片空间变得更加安宁。
每敲一下,仿佛所有人心中的尘埃泥垢就会被一泓清水冲刷掉一些,干净一些,清爽一些。
早在上平台之前,李潇潇和知客僧就已经闭嘴,此刻,全都安静的站在门外,没有发生打扰殿内的修行。
李潇潇也好奇的打量着整个大殿。
大殿非常巨大,也很高。
但殿中却很空旷,没有供奉一尊佛像。
在她读过的文史典籍中,佛家的神祇可是非常多的,嗯,他们不称神,而是各种佛,菩萨,罗汉,真要排下来,别说这样一个大殿,就是百个这样的大殿都不可能装得下。
而再回想这一路上山行来,沿途也没见到一尊佛陀菩萨罗汉的塑像,这同样和她所读文史典籍中的记录不同。
唯一的两个标志就是,一个佛字,各种字体,各种大小,各种形状的佛字,还有一个就是禅字,出现的频率和佛字相当。
反倒是这个大殿之中,空荡荡没一件标志性陈列。
好像真就是给大家集会听经的场所,并没有让他们膜拜祷告的对象。
而因为李潇潇的修为和她本身的特别之处,她还能看到知客僧所不能见的一幕奇丽景象。
之间那些心思陷入空灵沉静的老人们,有一点点仿佛烟气一般的存在从他们头顶缓缓飘散而出,无所凭依,又似没有一个具体的去处,只能缓缓消散于虚空之中。
那烟气似实还虚,比烟气还缥缈,真要努力去看,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感受着那烟气的性质,和后人们祭祀祷祝亡者先辈的香火之气有一些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相同。
她想到在炎夏之外还有三真神阵营,他们的一切力量来源皆来自于众生的念力信仰。
再想到寺庙的功能,其实和那些三真神的教会神庙是一样的。
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不同在于,炎夏的寺庙中,那些佛陀菩萨罗汉的塑像全部撤走了,除了场所本身,只剩下一个“佛”和一个“禅”字,那些信仰之力想要找个具体的接收对象都找不到。
在空中徘徊许久,最终因无人接收而只能消散于虚空。
可是,真的消散了吗?
李潇潇心中缓缓摇了摇头。
任何一种存在,一种力量,一旦产生,就不会轻易消失,它可能会变幻成不同的相貌,不同的形象,甚至从人们的视线感知中消失,但却不会忽然变成“没有”。
譬如一个活人,他忽然死掉了,灵魂会变成鬼,身体会变成尸体,鬼死了,其组成部分会变成阴冥世界的一部分,尸体烧掉也会变成灰,蒸腾的水。
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湮灭不是不存在,可它和无中生有一样,都是无上上的伟力。
所以,李潇潇判断,这些找不到“投送”对象的信仰之力应该是潜匿在了这片虚空的深处。
忽然,李潇潇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悸动。
因为她想起了刚才知客僧活学活用的一段领导讲话,她的视角不由得随着那段话语无限拔高,从这个鸡公山寺抽离了上去。
她似乎看到了整个黑潭府,整个州城,整个副都,继而是整个炎夏陆疆。
占了全球陆地面积八成的炎夏陆疆,有多少山村乡镇呢?
即便撇开那些大城人口,单是山村乡镇的人口数量,也绝对比三真神阵营人口总加起来还要多吧?
即便这些寺庙似乎碍于某种限制,并没有太积极的发展信众,都是等人自己上门,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老人。
即便如此,单独与某个真神阵营相比,信众数量也不会少于三真神的全民信众数量吧。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找不到“投送”对象的信仰之力到底在炎夏境内沉淀了多少呢?
若是愿意,炎夏岂不是可以瞬间造就一位堪比三真神,甚至犹有过之的佛陀出来?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李潇潇的思绪被有节奏的木鱼声又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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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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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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