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还道:
“大家千万不要急,控制好节奏,不要提前耗尽了体能,咱们要投掷的手掷弹数量实在太多,咱们需要更均匀的分配体能。”
姜不苦没有吭声,只是埋头投掷,就如陆鸣所说一样,以最大的努力分配着自己的投掷节奏。
在这一过程中,天空的变化,其他区域的变化,他们都已经无暇去关注,他们眼中唯一的目标,就是前方,那不断接近,又不断被他们解决的兽潮中的“某一片浪花”。
至于手掷弹内部藏着的攻击方式,那就五花八门,各显神通了,只要能够对凶兽造成直接伤害的手段,统统都能见到。
不是人类不想将各类武器更加的规范化,实在是各种资源都已经被利用到了极致,有得用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在兽潮进入距离城墙五百米以后,手掷弹更是成为整个城墙段最多的防御反击的手段。
一枚枚手掷弹如同雨点般砸落。
而随着兽潮一点点逼近,姜不苦等人也真实的感受到了压力在一点点逼近。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虽然宏观看去,兽潮规模确实在逐渐变小,可是,具体到他们视线前方,却好似永远也杀不管,灭不完,灭掉一头,还有两头,灭掉两头,还有四头……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虽然理智都知道这必有结束的时候,可随着兽潮一点点真实逼近,他们这些直面兽潮冲击的人,实在没有信心在自己这里就把这股浪潮阻挡。
最终,兽潮终究还是推进到了城墙之下,虽然为此付出了惨烈到恐怖的死亡比例——对这些凶兽而言,没有受伤一说,一旦受伤,稍微落伍整个浪潮,就会被这股浪潮无情的席卷吞噬。
而十几米的高度,对它们来说,也并不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唯一的好消息是,随着兽潮的不断接近,原本因为不知多少次的投掷,使得双臂变得极度僵化疲倦的众人终于可以比较轻松的居高临下的解决战斗。
这种居高临下的环境,他们虽然拥有绝对的优势。
可兽潮最大的优势就是数量多,而一旦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就总会有漏网之鱼的意外发生。
第一只猴型凶兽双臂攀爬城墙攻了上来,虽然很轻易地就被众人解决,但这却似乎像是开了一道发令枪。
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凶兽开始冲上城墙,与姜不苦等人产生直接冲突。
从投掷开始,姜不苦就表现出了远远超出其他人的控制力和身体耐力,且恢复也是远超普通人,他表现出了远超其他同境界者的稳定性。
但他们作为个体的力量等阶,一旦与凶兽面对面的战斗,就已经处于了绝对弱势的地位。
哪怕是联手攻击,将其中几头最有威胁的击毙,又有了更多更强大、更有威胁的凶兽登上城墙。
最终,姜不苦等人还是被兽潮余波吞噬了。
而在身亡的最后,他们看到,兽潮只有非常零星的一点,周围很多防段都已经进入到了优势反击的阶段。
而唯有他们所在这段最为倒霉,兽潮最后的猛烈反扑。
当身死之后,姜不苦正迅速的从这异日旧影的梦境中脱离,而在脱离的过程中,他也看到了他们所在这个防段的真实影像记录。
这一场不知发生在何处何地的人类文明与野性力量的正面碰撞中,他们二十人入境的防段成为了兽潮波次攻击的焦点巅峰。
且因为大家心态不稳,最初过于激动亢奋,投掷之时消耗了过多体能,最终成为了很长一段城防的薄弱点,比姜不苦他们更早的被兽潮力量冲破,兽潮通过这个“孔隙”,不仅将战果向周边城防段扩散。
而且,还在向城池深处蔓延。
虽然这股兽潮力量最终也被扑灭了,但整个人类城池因此承受到的伤害,可以说非常惨烈。
如此对比,姜不苦他们虽然未能在一波波兽潮之下幸存下来,但却彻底改变了这样的惨剧发生。
在彻底入睡之前,姜不苦的心中萦绕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竟有些分不清那个异日旧影的梦境世界,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
翌日,摸底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天是文科考试。
从上午八点持续到下午六点,需在考场枯坐整整十个小时。
考试内容横跨十二门学科,共一千二百道题目。
对很多考生而言,这根本就是精神酷刑。
一旦开考,除了可以喝水上厕所,什么都不能做。很多同学一过中午,就会头晕眼花,既是饿的也是横跨太多学科的题目做得多了心力憔悴,意识动摇,到了最后,连完成审题都变得艰难,更别说做对。
既考学识,也是对意志心性的考验。
七号考场。
本来八点才正式开考,六点半过后就有学生入场,不过,人数并不多,只有几个。
因为是全年级打乱编号,基本都不认识,也都很有默契的做自己的准备。在找到自己的考桌后,都悄咪咪捣鼓起来。
七点之后,来人陆续变多。很多手里抱着一大摞书,似乎要趁这最后的一个小时将它们尽可能的多塞些进脑子里。
又半个小时后,除了寥寥无几还在坚持的,其他都将书籍往旁边一扔,眼不见为净。
反倒和左邻右舍拉起了家常。
其中也有几个奇怪的,非常安静,也不参与周围的讨论互动,这必然都是一班的,大家低语交流时也都很有默契不去打扰他们。
“变态啊,这哪是考试,这分明是受刑,十个小时要做完一千二百道题,连午饭都不让吃,不是人啊!”一个脸上长了许多痘的考生哀叹。
正说着,他突然扭头一脸惊奇的看过去:“你没吃早饭?”
他旁边一人掏出个大饼啃,不时小口喝水,长相老成,二十不到的年纪有了三十多的长相。他被盯得有点发毛,解释道:“当然吃了,只是怕中午饿,赶在开考前再吃点。”
长痘考生一脸悔恨的拍掌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老成考生安慰道:“你也不要急,都是第一次,情况都不差多,也不独你一人这样。”
长痘考生忧虑道:“听说这次要全年级重新排序分班,我看变动比期末考都要大。”
老成考生摇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姓姜?……咦,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长痘考生盯着他问:“都姓姜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老成考生疑惑。
长痘考生眼神缓缓柔和,摆手道:“没事,我以前被一个姓姜的搞过,我原本在三班,被他挤去了四班。”
这下换那老成考生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了:“姜不苦?”
长痘考生闻言一愣,回道:“你几班的?”
“二班。”
“哦,你也和他做过同学啊。听说这屌人又跑去一班了。”长痘考生见怪不怪的道。实在是这屌人的同学太多了,不说别的,除了他自己,他原来的三班,现在的四班,全都是他同学。
“我七班的,这家伙在我们班也呆了一学期。”一个圆脸考生低声参与。
因为一个屌人做纽带,陌生的气氛突然有了些许润滑。
正在聊得兴起,老成下巴示意了下门口,几人扭头看去。
起点五十,姜不苦拿着笔和墨清清爽爽进了考室。
见很多人的目光看向他,大半都是熟面孔,别人进考场见周遭全是生面孔或许会感觉不适,他却感觉像是回到了老家。
他向他们点头招呼,都是同学,都为他的成长提供过帮助,他的心中是充满感谢的。
除了少数几个轻轻回应,其他人都默默收回目光,在他们的角度,确实和姜不苦没有一点交情。
他就是个匆匆过客,且因随时都沉迷于学习和修行之故,和同学们从无互动。
姜不苦坐在位置上,继续背他的周天行脉歌诀。
很快,两位监考老师进了考室,核实身份,监督大伙将各种书籍放到讲台,重申考场守则,然后,一摞厚厚的试卷就下发到了每个人手中。
一摞试卷!
一千两百道题足足用了八十张纸才装下。
只是看到这摞试卷,考生们就感觉到了深深恶意,一个个脸都绿了,都有点不忍心去碰。
监考室外,赵文俊正陪着校长张晟巡看考场,见到这些学生的神色变化,忍不住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用这么损的招来考验后辈意志心性。”
张晟道:“我推测,主要还是为了省钱。你想以前那些家族门派用的是什么法子,最出名的要属问心阵,效果倒是很好,可消耗的是灵石,还有用符箓或者特殊功法秘术的,限制都太大,放到现在都不合适。”
说到这里,他突然目露赞许之色:“咦,这个看上去心性倒是不错……这是一班的吧?”
赵文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位不像别的考生那般面露疑难之色,已经开始认真做题。
在看到这考生后,他的脸色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怎么?”对气机感应敏感的张晟好奇的看着他。
“他就是姜不苦。”赵文俊道。
“哦?就是他啊。”张晟当然知道这人,这次摸底考都可以说是因他而起。
两人却也没有再聊有关他的事,只是都不免多留了一份心。
继续往下一间考场走去,张晟还低声对赵文俊交代道:“经过沟通,上面已经同意,如果这次结果不错,对大家的激励效果明显,那么这种考试就会常规化,每月一次,对于进步明显的学生,县里和学校都会给予实质性的奖励以作激励。另外,从下一届开始,二年级升三年级的时候,计名规则全都以府试为准。”
……
文科一直都是姜不苦的强项。
虽然他不聪明,但他足够刻苦。
去搞创新智商上有硬伤,可考试做题不同,只要死记硬背就会有回报。
能一路走到现在,优秀的文科成绩功不可没。
在题海里泡到如今从未上岸的他看着那一道道题目,顺眼得很。
这道题做过。
这道也做过。
这道还是。
又是……
这就是他的做题感受。
他的笔在一张张试卷上掠过,流畅写意得很。
不知不觉间,试卷就已经做到了最后一张。
姜不苦终于遇到了阻碍。
都是原创题,至少他没在浩瀚题海中见过一样的,类似的有,不过,以他的经验,出题人最喜欢的就是在这种地方挖坑。
“不过,至少解题思路是一致的,实在不会就打擦边球,多少也能捞点。”
“嗯,这道综合了神话史、古历史、黑暗史、修行史、社会人文史多门学科,需要综合论述分析。”
涉及的科目太多,需要真正的智慧去剖析,透过表象看到问题本质。
姜不苦想了想,毫无头绪。
他也不纠结死磕,直接动笔开始分析,将这题涉及到的几个科目和浅层表象的东西规规整整的一二三四五罗列出来,不会的部分直接留白,最后以一段万金油的套话首尾“这些黑暗愚昧的岁月,更让我们反思,更需珍惜现今这来之不易的新时代。”
从头到尾,他都没明白出题者到底想要考自己什么。
他直接看下一题。
“这道题综合了古今地理,天文星象和算术,比第一道题还难,不会就是不会,想蒙都蒙不了……不过,这几个公式是一定会涉及到的。”
姜不苦将几个公式工整的写在卷面上。
然后就继续下一题。
“唔,这道又涉及到了五行八卦、器物精怪。”
最后,他将五行极其生克,八卦名称写在试卷上。
虽然这基本就是废话,但万一呢,万一批卷老师给分了呢。
在考分上,姜不苦从来是毫厘必争。
铃声响起,本来还是半迷糊状态的长痘考生瞬间清醒,看着试卷上大片大片的空白,他很绝望。
也不挣扎了,任由老师将试卷收走。瘫靠在椅背上,问旁边老成考生:“你说那屌人这次能考多少?”他下巴示意了下已走出考室的姜不苦。
老成考生道:“刚才我扫了眼,全做完了,而且非常工整,也不见他怎么焦虑,差不了吧。”
长痘考生两腿伸直道:“是啊,怎么可能差。听说这屌人文科一直都是全年级前十,武科并不咋地,能这么屌大半还是靠文科在撑着,现在改了新规则,他怕是也不好受吧。”
“可能是吧。”老成考生随便应了一声,收拾完东西便往外走。
身为二班学生,虽然不如一班的优秀,但放眼全年级,也是极好的了,他觉得这家伙太消极,难怪是他被姜不苦从三班挤去四班,这不是没道理,他已不准备继续和他聊了。
出了考室,考生们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对答案,然后大呼小叫,七情上面,姜不苦从他们身旁安静走过。
他已在为明后天的武科考做准备,这是他的弱项,为了不被踢出一班,他必须全力以赴。
次日清晨,早起的他第一次没有修炼铁砂掌,只是缓缓做着热身,他要以最巅峰的状态应对今上午的综合体测。
府试规则的武科考有两大项,综合体测和实战检测。
前者与县试规则类似,只是多了更多项目,而实战检测则完全是新增的。
这两项考核都在一号训练馆进行。
一号训练馆一个主馆、六个副馆,场地足够大,可同时进行多个体测项目。
姜不苦进馆时,馆中已有三四百考生在等候。大家依照班级聚成一个个圈子,场面嘈杂热闹。
只是一天没来,姜不苦就发现训练馆模样大变。
多了很多器械,规划出了很多区域,而考生们都在等待区候着。
八点一到,训练馆大门就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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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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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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