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泰手里端着一个非常奇怪的玩意儿。
外形仿佛一个巨型注射器,或者是小孩的玩具水枪,腔体有成人手臂粗细。
主体空心圆柱被一层螺旋形的薄板分成两块,可以清晰的看见,其中一半是蓝色液体,而另一半则是红色液体,因为螺旋挡板的存在,它们彼此在这水枪内反复“纠缠”,却又始终隔着一层薄板无法相见。
在这个水枪末端,分别连着两根软管,这两根软管则分别通向背在他背上的一个密封罐内。
他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枪口”则在仿佛无规律的随意摆动着。
而就在他“枪口”所指的方向,正有三个人围在一起,低头认真捣鼓着一锅仿佛火锅底料的玩意儿。
只见在他们身前的操作台上,用十一根木材达成一个仿佛火焰燃烧的篝火形状,而就在这十一根木材搭出来的“火巢”之内,真有一团蓝白色的火焰在静静的燃烧。
奇特的地方在于,这团蓝白色的火焰并没有直接与十一根木材接触,中间隔着超过巴掌宽的距离。
这是一个诞生年代不可考,但却为所有大学者所公认的最早的、最有价值、影响极其深远的最伟大超凡公式之一。
这个超凡公式有着非常玄奥的内涵,但也可以用非常通俗简练的方式表达:
【木材】+【空气】=【火焰】。
由此,可以诞生一系列一级衍生公式:
比如,【干燥的木材】+【流动的空气】=【旺盛的火焰】
又比如【潮湿的木材】+【潮湿的空气】=【有毒的黑烟】
由此,在木材或者空气上继续挖掘深入,还可以得到不同性质、不同温度的火焰之类。
当然,只有公式还不成,要想超凡公式生效,不同的公式还必须与不同的仪式仪轨相结合,这就像是被分成两份的虎符,必须碰在一起严丝合缝,超凡之力才会从中诞生。
公式很容易接触到,甚至,各个学派为了扩大自家的影响力,会主动的、想尽一切办法尽量扩散自家的超凡公式,比如【木材】+【空气】=【火焰】这个超凡公式,就已经是这个世界深入每一个人理念之中的常识,哪怕一个目不识丁的山野村夫,哪怕他不懂得具体的仪式仪轨,却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这也是所有能被评为“伟大超凡公式”的核心前提,会让人下意识的将之当成一种常识,一种理所当然,都不会让人感觉神奇——因为本来就是如此。
对任何一个超凡学派来说,将自家某个超凡公式推送到这个高度,让学派因之成为伟大学派,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最核心的驱动力。
在这蓝白火焰上方,支着一口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锅,按照常理,蓝白火焰的温度远超赤红的火焰,可此刻,这大半锅“火锅底料”只是咕嘟嘟微微沸腾,就连整个房间的温度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三人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一口锅,而姜泰则端着水枪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口锅和这三个人。
这三人中,一个男子,两个女子,男子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两女子中则有一个与他相当,而另一个则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
中年男子仔细端详了火锅底料一阵,忽然道:“月光草根茎七十七根!”
那位少女赶紧从身后一排密密麻麻的抽屉中找到标注有月光草的抽屉,里面不仅有月光草的根茎,还有月光草的叶子,月光草的花蕊,月光草的籽实。BiquPai.CoM
她赶紧从月光草根茎中抓出七十七根。
至于为何需要月光草根茎,而且还指定七十七根,难道不能是七十六或者七十八根吗?除了端着水枪的姜泰心中这般抬杠的嘀咕,这个世界的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去想,若真有学生敢在这样的场合这样问,一定会被他的老师活活抽死。
这就像是在蓝星世界的数学课堂上,老师明明白白写着1+1=2,你却偏要去问“为什么不能等于三或者等于一,为什么就偏要等于二?”
男子接过少女递来的七十七根月光草根茎,在手中拢了拢,然后搓了搓,最后凑在嘴前向里面吹了一口气,嘴唇蠕动,无声念诵了几句外人听不明白的词句,这才一股脑将它们全扔进了锅里。
然后,本来沸腾烈度就很微弱的“火锅底料”就像按下了降温按钮,沸腾的烈度和频次又有了一次明显的降低。
可下方的蓝白火焰并没有丝毫减弱。
看着这变化,男子非常高兴,看向旁边那位女子,脸上甚至有种掩不住的得意,道:“师妹,怎么样?”
女子闻言,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火锅底料”的变化,随着七十七根月光草根茎投入其中,将其色泽、沸腾烈度、频次变化等全都熟记于心。
直到“火锅底料”再次恢复稳定的状态,她依然如此,就当大家都以为她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轻声道:“青金矿三枚,一枚八斤八两,一枚四斤四两,一枚二斤二两。”
少女闻言,立刻行动起来。
拉开青金矿的抽屉,里面躺着数十块大小不一的青金矿,可没有一块重量与老师需求完全吻合的,不过,她的眼光也非常毒辣,只是大略一瞥,便选中了其中与之最接近的三枚,一枚九斤,与八斤八两差二两,一枚四斤五两,与四斤四两差一两,一枚更是二斤二两五,与老师所需只差了半两。
她开始用专门的工具处理起来,她当然无法做到绝对精准,事实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但只要能够将误差控制在千分之一以内,就不会有多大影响,而她却能够将误差控制在万分之一以内,远超寻常学子的水准,已经可以参与更高层次的研究。
她也是凭着这手绝活得以参加这次实验,哪怕只是一个打下手的角色,这也是其他学子打破头也无法获得的资格。
她在那专心的处理着材料,远处的姜泰端着水枪,心中则控制不住吐槽的欲望,哪怕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两年,甚至成功进入这所学派,他自认为已经比较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转的逻辑,可每到这个时候,他依然会觉得,这个世界有病。
比如,眼前这一幕,以他的思维无论如何也无法想通,严格规定三块青金石的重量到底是个什么道理?只需要简单心算一下,8.8+4.4+2.2=15.4,按照他的理解,只需要最终分量是十五斤四两,那么,到底是一块还是一百块应该都没有任何影响才对。
若真有影响,那也应该是不同青金石内的具体含量不同、成分不同,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些青金石的产地来源并不一致,若以他认知中那一套知识来分析,那么,这些青金石的具体成分差别应该非常大,杂质会很多,就这么不经提炼一股脑的扔进去,发生任何预料外的情况都不奇怪。
可惜,这个世界就是按照他无法真心认同,觉得有病这套逻辑运转的。
所以,每次听到老师一脸严肃的站在讲台上,告诉大家“要想成为真正的专家学者,必须拿出最严谨、最认真的态度,尤其是我们学派,逻辑非常严密,容不得丝毫差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任何一个最细微的错误,最终都会酿成你根本无法预知的错误结果”,或者其他类似的话,他心中就有成千上万吨的槽不知道该往何处吐。
可惜,任他心中如此觉得,他也知道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这个最朴素的道理,要想在这个世界崛起,要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专家学者”,他就必须认同这个有病的世界的运行逻辑,便是心中不认同,行动上也必须认同。
少女很快便处理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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