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某一刻,某一点就认定一个人是好的,他就会被一种光环笼罩。“
人一旦坠入情网,难免会有过高的期望,以至最后掉入幻灭的深渊。
月光倾泻而下,公子高身上天青色的锦袍好像落了一层霜华,他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如月中聚雪的女子,整个夜色仿佛都收揽进了她那双含星敛月的眼眸中,此时的公子高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风月无涯。
接连几日,英儿都忙得脚不沾地,公子高的几次拜访都扑了空,甄寻便整理着这些日子在盘龙城观察所得的地势数据,打算先画个水渠的设计图出来,少了现代那些作图工具,图纸比原想的麻烦了许多,好在有公子高的帮助,设计图还是达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英儿来到的时候,公子高还在算着连修水渠的预算,从材料到人工,零零碎碎地加在一起,要两千五百万枚贝币。
哦,要两千五百万枚小贝壳,甄寻想着,之前墨娘买哑药的时候就花了一百贝币,那两千五百万贝币很多吗?甄寻看着满面愁容的公子高,脑子里还是懵的,不是因为她随手能变出金山银山,消费不看价钱而是因为她真的没钱,在大奏的时候,她没有亲自买过东西,在盘龙城的时候,出宫的时候身后也都有侍卫长负责买单。
“我盘龙城城民一年的收入也只有二百贝币左右,城内共有五万人,这条水渠的预算要花费盘龙城五年的税收。”
甄寻此时想起从王凯博家地下挖出的一箱箱的贝币,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搬箱子队伍,怪不得那时的英儿如此震惊。
“案子的结果出来了。”英儿一边整理着草图一边闷声说着。
甄寻和公子高并没有追问,这是他们前两天就已经达成的共识,他们两个只负责帮英儿整理线索,收集证据,然后将全部信息交给英儿,案子背后的又牵连到谁,又怎么判刑,二人绝不再插手。
收缴了全部的赃款之后,老城主下令,盘龙城上下减免了三年赋税,主谋王凯博被判了凌迟一百零八刀。
处刑当日,乌云密布,看热闹的城民们扶老携幼,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刑官高声诵读着处决告示之后,刽子手一边咒骂着一边推搡着一身囚衣不住回头望着监刑台的王凯博,沉重的锁铐拖拉在地上……但这些都已经埋没在下面看客喝彩的喧哗声里。
第一刀,王凯博发出一声嚎叫,刽子手将片下的肉片抛向空中,以示祭天,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
第二刀,王凯博的嚎叫越发凄惨,刽子手将片下的肉片抛在地下,以示祭地,人群中逐渐嘈杂了起来。
第三刀,许是刽子手觉得王凯博呻吟的惨叫刺耳,划在了他的喉咙上,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讥笑。
……
英儿觉得场面过于血腥,便拉着甄寻离开了监刑台。
修水渠的工匠我已经下令在招募了,英儿开口说道,整个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甄寻随口应了一声,低下头来减轻着自己的存在感。
英儿只觉得甄寻的反应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婆婆说,可以从城库中拨出些预算来。
真寻依旧低着头,只是心里默默念着,别找我借钱,我也没钱,别找我借钱,我也没钱。
不知不觉竟将心里的话小声嘀咕了出来
好呀,原来你和公子高这些天躲着我,竟然是为了这个!英儿叉着腰,小脸气得鼓鼓的,我才不会找你们借钱呢!
接着英儿眼睛骨碌一转,说:“王凯博贪污的那些赃款已经入了城库,你猜有多少?给你个提示。”
英儿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
20万贝币?甄寻猜着。
英儿摇了摇头,依旧伸着两个手指头。
200万贝币?甄寻又猜。
英儿还是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万!万!贝币!”
那这又和二有什么关系?你比这个”耶“出来就是故弄玄虚吗?
“这相当于盘龙城整整20年的税收。”
这件事背后还是有一些不便公开的隐情,那日在大牢的时候甄寻就已经知道,墨娘告状之事是凉笙一手策划的,而王凯博能贪污受贿二十年凉笙和老城主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而羡家之所以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一是因为王凯博算是一个“钱袋子”;二是因为王凯博有这个把柄握在手里,王家更容易被羡家驾驭;三是羡家也可以用王凯博的手去干一些不甚“体面”的事。
作为一个贪官,王凯博负责的鬼石匠选拔,并没有出现明显的空缺现象,相反在凉笙下令将内门名额扩张之后,也保持了一段相对稳定的平衡,这样看来,他也算是个“有为”的贪官。
“老城主说,等水渠修建好之后,就会册封我为少城主。”英儿显得有些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