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儿的好转是不是跟这个姑娘有关。
如果只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她都有办法能让晞儿的病好转,那这个小姑娘就实在不简单了。
秦夫子指着另一张卷子,“这个陈锦如也不错。”
齐瑾笑道,“看来今年收了不少好学生。”
“这两个学生应该在甲班的。”秦夫子皱眉说。
“甲乙又有什么区别?”齐瑾淡淡地说道,她从不认为甲班的学生就真的很优秀。
秦夫子笑说,“能有几个像你这样通透的。”
齐瑾淡淡一笑,“我们如今都老了,想要找个接班人不容易,不能被表面所欺骗。”
“若是你外甥在的话……”秦夫子轻叹一声,想起齐瑾那个惊才艳绝的外甥,都不知道隐世到哪个角落了。
“他啊……”齐瑾轻笑出声,“就算他在京都,也不适合进宫。”
没有哪个皇帝放心将他放在宫里,单血统已经是禁忌。
秦夫子知道齐瑾并不太想说起她的外甥,便问起她为何到医学馆来,“我记得你今日并不需要上课,宫里不是有哪个贵人正病着吗?”
齐瑾闻言蹙眉,将手中的卷子交给秦夫子,“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想看看孝端皇后留下的医案有没有类似的医冶方法,可惜一直都没能找到。”
“真的很严重?”秦夫子压低声音,“是哪位贵人?”
齐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秦容,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秦容呵呵笑着,“人免不了好奇。”
“有些好奇会害死人。”齐瑾说。
“好吧,那我先走了。”秦容道,不打搅齐瑾在这里找医案。
齐瑾轻轻颔首,在秦容离开之后,她又拿出医案仔细看了起来,她这一生只遇到两个最束手无策的病,一个是她的外孙,另外一个就是小王爷了。
小王爷的病来得太快,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再不找到医冶的方法,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一般的症瘕积聚并不难冶,可小王爷为什么一直不见好呢?
齐瑾根据小王爷的病症仔细地对比医案,希望能找到医冶的方法。
另一厢,宫里的皇子所的气氛也越发紧张了。
黎灏的病忽然严重起来,虽然有穆桑榆的提醒,太后很快叫了齐瑾进宫为他冶病,却还是让他很快好起来。
症瘕和积聚,都是腹内积块,或胀或痛的一种病症。症和积是有形的,而且固定不移,痛有定处,病在脏,瘕和聚是无形的,聚散无常,痛无定处,病在腑,属气分,症瘕积聚的发生,多因情志抑郁,饮食内伤等,致使肝脾受伤,脏腑失调,气机阻滞,瘀血内停,日久渐积而成。而正气不足,更是本病发生的主要原因。
本来知道了病因,要冶病是不难的,可齐瑾对症下药给小王爷冶病,却根本不起作用。
“太后,如今只能采用针灸和用药相配合的方法了。”齐瑾在看过同样病症的医案,又再观察了小王爷的病两天,终于确定了冶疗的方法。
太后一脸心疼地坐在黎灏的床榻旁边,看着黎灏苍白的小脸,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次能冶好小王爷的病吗?”
齐瑾看了黎灏一眼,“娘娘,如今……微臣也是不敢保证了。”
黎灏睁开一双乌黑的眼睛,“母后,我不要针灸不要吃药……”
太后眼中满是温柔,“不吃药怎么会好呢?阿灏,等你的病好了,母后允你出宫去玩,好么?”
能出宫玩当然是一件好事,但黎灏觉得自己应该没机会再走出皇宫了,他只要说话,他的胸口和小腹就痛得厉害,他都宁愿自己死去算了,不要受这样的苦。
“母后,我想要见穆桑榆。”黎灏忽然说道。
太后和一旁的齐瑾都愣住了,“你要见她作甚?”
黎灏小脸发白,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穆桑榆救过他一命,他觉得她人挺不错,可以是一个朋友,他都要死了,见一见朋友也是正常的。
“她跟我打赌,说能冶好我的病,我要告诉她,她输了。”黎灏露出个苍白的笑容。
太后闻言越发心酸,轻声呵斥道,“说什么胡话,她一个小姑娘会跟你打赌这个。”
“母后,我就是想要见她。”黎灏低声说道,“她是我的朋友,我病成这样,难道她不该来看看我吗?”
“好好,哀家让她进宫来看你,那你可要乖乖吃药了。”太后连忙说道。
黎灏笑着点头,“好。”
太后回头看了齐瑾一眼,“阿瑾,给小王爷针灸吧。”
齐瑾微微垂首,“是,太后。”
“让人去请穆姑娘进宫。”太后又吩咐了旁边的程姑姑。
程姑姑低声应诺。
齐瑾说道,“穆姑娘不在穆家,程姑姑要到女子学院去找人才行。”
太后诧异地看向齐瑾,“她成你的学生了?”
……
穆桑榆如痴如醉地将每种药草的模样记下来,又品尝味道,然后不停地在脑海里写出各种药方,她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是看过的医案都能记下来,只是她看得还不够多,实践也不够多,她需要更多的练习。
人沉静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中,最讨厌的就是被打搅了。
穆桑榆对于这个来打搅她的人,除了讨厌,还有另外一种不同的感受。
“李公公。”她垂眸行了一礼,居然是李德甫,怎么会是他?
李德甫已经来了一会儿,只是一直没有开口,他看到穆桑榆半蹲在那片药田中间,神情认真地拿着一片叶子含在嘴里,那双好看灵动的眼睛时而困惑时而欣喜,看起来就像个误入凡尘的小仙女,他都不好意思打搅了。
他心里是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开口叫人。
“穆姑娘,还要劳烦您与咱家走一趟。”李德甫拱手一礼,穆桑榆的确像个小仙女,难道以前的穆桑榆不像吗?两个长得相似的人,都一样美得心惊动魄。
穆桑榆站在原地不动,一双清亮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李德甫,“去哪里?”
李德甫微微一愣,谁都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他亲自来请人,自然是要请到宫里去了,白姑娘怎么还要问呢?
“三姑娘,小王爷想要见您。”李德甫说道。
黎灏?穆桑榆愣了愣,心头也莫名地松了口气,不是黎謹修找她就好,那天在宫里和他相遇已经带来很多麻烦,在她还没变强之前,她不想再有不必要的麻烦。
“小王爷怎么了?”穆桑榆终于走了过来,她想起那个别扭纠结的少年,他想要见她,怎么会让李德甫来找她呢?
李德甫侧开身子,示意穆桑榆随他一道离开。
穆桑榆见他不说话,心想那肯定是不方便在这里告诉她,反正她见到黎灏总会知道的。
马车就停在药田外面,周围已经没有学生了,想来李德甫来之前,这里的学生都被赶走了。
大概有人不想让穆桑榆被接进宫的事情被传出去。
穆桑榆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她的确不想让人知道她进宫了,特别是不想被传到白轻雪的耳中,即使她进宫跟黎謹修一点关系都没有。
上了马车,李德甫才言语模糊地说是小王爷想要见她,因为身子有些不舒服,太后娘娘对他言听计从什么的。
穆桑榆只注意到那句身子不舒服。
黎灏到底怎么了?上次进宫的时候,她知道他身上有病,太后也说会另外请御医给他冶病的啊。
难道还没好吗?穆桑榆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她正在努力地回想被困宫里的两年里,有关于黎灏的消息。
她在宫里飘荡的两年,几乎没有任何关于黎灏的消息,那时候她活在仇恨中,每天都跟在黎謹修身边,哪里有心思去知道其他人的消息。
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在慈宁宫见过他,后来……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见过这位小王爷了。
黎灏能活多久?穆桑榆脑海里出现这个问题,把她给吓了一跳。
难道黎灏这次的病很重吗?
穆桑榆在心里猜测着,清妍的小脸神情凝重,一句话不说地来到宫里。
李德甫对这位穆桑榆不由心生敬佩,在黎謹修身边服侍这么长时间,见过不少世家小姐了,极少有人能够想穆桑榆这样沉着恬淡,也很知进退,知道不该在这里问的,一句都不会问出口。
只论容貌和气度,胜过宫里那位娘娘太多了。
穆桑榆以为会立刻被带去见黎灏,没想到她会先见到黎謹修。
在皇子所庭院的凉亭里,黎謹修负手而立,他穿着玄色绣五爪龙阔袖锦袍,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更显出他渊渟岳峙的凌人气势,他的五官如雕刻般分阴俊美,特别是那双眼睛,深幽暗沉得仿佛像两湍急流,让人不敢直视他。
看到黎謹修,穆桑榆立刻警觉起来,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臣女见过皇上。”穆桑榆站在凉亭之外屈膝行了一礼,只希望黎謹修不是在等她。
黎謹修垂眸打量着不肯走前来的穆桑榆,眼中神色莫测,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就连李德甫都不敢大声呼吸。
穆桑榆今天穿得是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很素淡的穿着,却更显得她姿容俏丽,肌肤莹莹如玉。
“过来。”黎謹修沉声地开口。
穆桑榆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慢慢地走上凉亭,垂首等着黎謹修开口。
“你和小王爷打赌能冶好他的病吗?”黎謹修的声音微沉,眼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穆桑榆怔愣了一下,抬头诧异看着黎謹修,确定他这话不是在逗她,她什么时候和小王爷打赌这个了?
黎謹修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他听说弟弟和她的打赌时,潜意识以为这是她的一种手段,利用小王爷得到他的注意。
“你没有和小王爷打赌?”黎灏微微眯眼,冷冷地看着她。
穆桑榆从他眼中看到了对她的厌恶,她淡淡一笑,“小王爷说有,那便就是有了。”
黎謹修的眼中迸出寒光,直逼得穆桑榆有些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