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细,向银若雪低声道:“就是‘狼虫虎豸’的豸,古书上指没有脚的虫子。”
银若雪听得这一句,再联想魏豸的身材模样,立时笑喷,道:“名如其人。”
那魏豸见这对男‘女’当着这多属下如此调笑自己,自觉失却尊严。梗着脖子道:“我乃九千岁魏大人的义儿也。”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惹得一众锦衣卫都转头看他。才知京城里传言的魏忠贤的‘十孩儿’原来有他在内,都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狗屁’。
银若雪也才明白这魏豸为何敢与自己嚣张,暗地里咬牙,想:认贼作父的畜生,看本将军得机会消遣你。
但面上装得平静,道:“原来如此,失敬。魏大人,你向朝廷报奏说此地匪患猖獗,叫我等千里奔‘波’来平灭。却说说,怎个猖獗法?也好叫我等心里有数。”
魏豸立时急了,回身向都埋头站立的属下咆哮道:“谁说此地匪患猖獗?哪个写的公文?站出来?”却无人应。
魏豸虽呆傻,也知问不出。回身向在上面坐的银若雪、方威、童牛儿三人拱手道:“众大人,休听他们胡言。此地在下官的治理下一向太平无事,繁荣昌盛。从不曾有匪患猖——”
他话音未落,听在驿馆外守卫的差人高叫道:“不好了——汪烧饼又来劫掠了——魏大人——”
魏豸在内的当地官员皆都惊得脸失血‘色’。更有几个抱头便蹿,‘欲’寻个缝儿钻进去躲藏,可见是被吓得胆寒了。
魏豸双‘腿’虽然哆嗦,但还支撑得住。高喝道:“慌什么?众锦衣卫大人尽在,还怕他汪烧饼吗?”这一句倒管事,叫众官员安静下来。
银若雪等人一向是见惯拼杀的,只坐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慌‘乱’,似看着一窝鼠儿般有趣。
方威低身向前,道:“不是没有匪患吗?这汪烧饼又是做什么的?只卖烧饼的?”言毕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廉州知府魏豸却被气得脸皮青紫,血涨瞳仁,一张嘴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银若雪以为这没脚的虫儿虽窝囊,但他既然能当上魏忠贤的干儿子,‘舔’屁股巴结的能为自然不差。若真的惹恼他,去向魏忠贤说些咸淡,怕要给爹爹招来麻烦。说不定就把祸事‘弄’到自己这一班人身上也未可知,何苦?
拿眼睛瞪视方威,止住他的嚣张。然后起身道:“魏大人,我们且去瞧瞧这个汪烧饼是怎样能为的人。敢在这里撒野,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童牛儿自在椅上坐着却不起身。
看着众衣饰华丽的官员尾随在一班耀武扬威的锦衣卫后面轰轰隆隆地去了,觉得好笑。以为和自己没甚关系,不需挂怀。只将新采的冰镇荔枝拿过来一颗颗剥着填在嘴里大嚼,连同酸梅干一起咽下,叫酸甜尽有,滋味齐全。
不过片刻,银若雪等人和众官员又都回转。童牛儿也懒得问,只听他们啰唣着的闲语就知只是虚惊一场,根本没什么汪烧饼来劫掠。
银若雪向魏豸道:“魏大人,这个汪烧饼是怎样来历?”
魏豸见已遮掩不过去,只得实说:“这个汪烧饼其实就是个吊炉子卖烧饼的,姓汪。如今聚下几百号人,打着‘讨饭吃,讨衣穿’的名号四处流窜‘骚’扰。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好不猖狂。下官一直在下力剿灭,已见成效。如今又有众锦衣卫大人前来相助,想来不日即可克功——”
银若雪不耐听他顺嘴说惯了的这些冠冕言语,打断道:“协同我等剿匪的官军都到了吗?由谁调遣?”
魏豸略一迟疑,道:“不得上面吩咐,不曾调派军队给你们。”方威立时恼了,拍案道:“没有军队,叫我等拿什么剿灭匪患?”
魏豸因有魏忠贤在后面撑腰,并不惧他。扬眉抗声道:“你等所来不就是为剿匪吗?还要什么军队?”
方威起身喝道:“我等皆是御封的锦衣卫,身份何等尊贵?岂能丧失在这等不‘毛’之地?”
魏豸一字不让,瞪起眼睛道:“锦衣卫又如何?还不是在我爹爹的治下?我爹爹让你等来剿匪,我看哪个敢不上前?”
他这一句叫银若雪等锦衣卫全都噤声。因魏忠贤提督东厂,人称‘厂臣’,正是锦衣卫的顶头上司,哪个敢不惧怕?
银若雪万不曾想这只没脚的虫儿竟如此地猖狂。但听他言辞间的‘爹爹’二字叫得响亮,以为虫儿虽然没脚,但伏身在魏忠贤这只猛兽的身上也就足够凶恶,可以傲视人间、吞吃天地,让所有人都惧他。觉得不值得和他争执,摆手罢休。
方威也被魏豸的言语吓住,不知觉间止息了火气,消减了威仪。颓身坐回椅上,不再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