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牛儿心中暗笑,分别向悟空和尚和悟真和尚执礼,口中称谢。二人面无表情,不置一语。
悟明见了心中虽恼,但想着如此强硬地将徒儿救下,这中间的便宜也占得够大,区区小事已不必计较,眯起眼睛只当不见。向童牛儿道:“你到寺里至今寸功未立,却欠下这大个人情,终须要还。今日刚好有个机会,离此七十里有个大镇,名唤宝马镇,你可知道?”
童牛儿其实本知,但想着还是装傻为妙,摇头道:“徒儿孤陋,不知道。”悟明和尚点头道:“没关系,这有草图一张,已标明方位,你只需按图行走,就能到达那里。数日前我已去过一次,查明那里守卫情况,但还不够详细。你此次去就是要仔细打听清楚那里驻有多少军队,何人领兵,兵营在何处,一日几次换防巡视,攻城哪里容易等等。以五日为限,五日后若攻下宝马镇,你立下头功一件,可折抵你杀死大师伯却未遭惩办这个人情,明白吗?”
童牛儿听得脑中轰地一声响,暗自道:这群和尚贪心倒大,竟想要洗劫宝马镇,我岂能让你们得逞?且看我调动人马将你们消灭在那里。口中却应道:“徒儿记下了。
他言声未落,听悟空和尚阴恻恻地道:“徒侄,一切谨慎,休耍诡计,你新婚之妻还押在这里。若坏了我们的大事,她的死活可很难料了。”童牛儿才知原来他有如此阴狠计算在,咬牙执礼应下。
当夜叫唐婉莲给她爹爹修书一封,童牛儿仔细揣入袋内。
唐婉莲恐父亲不肯轻信童牛儿,想托带一件信物。可怀里空空,无以为凭。为难半晌,入帐内将粉绫肚兜解下,捧出交与童牛儿,红着脸道:“你拿这个给我乳娘看,她会和我父说,我父自然信你。”
童牛儿不识她信中之乎者也的言语,也未多想,应着将肚兜收好。
二人无眠,对坐到天明。
唐婉莲心思纯净,用情自然深湛,也不肯多说言语,只用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童牛儿,一夜不肯稍离。将童牛儿看得春心也动,口舌干涩,强自隐忍,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作孽。
到出门时,唐婉莲再耐不住,扑过抱了童牛儿哭。
童牛儿轻拍她背哄慰道:“不必担心,有我师父在,任谁也不敢把你如何。”
唐婉莲泣道:“我早不惧生死——我只担心你——你要平安回来才好——”童牛儿听得这一语,怔了半晌,才知这女孩儿是世间难得的宝贝。暗叹口气,想:若得她为妻,这一生该是怎样的幸福呵。
骑马下山,童牛儿以为后面必有人跟随监看,是以先寻人打听了去宝马镇的路径,缘路驰出十几里后,确信跟随之人已经回行,这才拨转马头向魏县方向奔去。
两地一在东南,一在东北,相距不过二十几里路,倒也不算耽搁。时近中午时分已经进了魏县的城门。
寻到县衙,着人通报后,来在衙堂的后厅落座。
等候片刻,听脚步声响,抬头见走入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身体高壮,生得甚有威仪。穿一袭宝蓝色对襟长袍,发上加簪,口下无须,显得干净利落。以为必是唐婉莲之父,人称‘唐清官’的唐叔德,起身恭敬执下一礼。
唐叔德见这青年身材甚高,只是细瘦,五官清朗端正,倒也耐看。但眉宇间有股子玩世不恭的浪荡神气却惹人烦,瞧着叫人不舒服。穿一身肥大农家衣饰,光着一颗青头,显得不伦不类。
想着他说知道小姐下落,以为怕又是来诓骗赏钱的。但不好怠慢,唤人看座赐茶,且听他如何说。
童牛儿自怀里掏出书信递与唐叔德。唐叔德接过看到皮宣信封上‘父亲大人亲阅’六个工整的簪花小楷字体,惊得立时站起,双手颤颤而抖,半晌才将书信取出。
展开看了几遍,才知女儿落身何处,如今状况如何,禁不住落下泪来。暗谢苍天有眼,女儿虽在危境之中,但性命得保,未遭侮辱,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抬头上下打量童牛儿片刻,道:“莲儿可有信物给你?”童牛儿才想起怀内还有一件幽香萦人的粉绫肚兜在,忙掏出递过。唐叔德却不接,命人唤小姐的乳娘来。
那四十几岁的胖大妇人见了双绣鸳鸯的肚兜,立时将嘴一咧,哭了起来,道:“是小姐贴身穿的。”
唐叔德已敛起泪水,点了点头,居上而坐,向童牛儿道:“贤婿,还不拜见泰山大人吗?”
童牛儿怔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