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苏公子,喝慢点。”
柴宗训有些不满:“小赵,我一直记得那个十岁以自家性命威逼宋王的小赵,怎地你现在变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呢?今儿我高兴,正是一醉方休的时候,你尽管敞开了陪我喝。”
“好好好,”赵德昭说到:“我不该小家子气劝你,来吧,今儿敞开了喝。”
燕云会馆的气氛很热闹,亲军司大狱一直冷冷清清。
关入大狱已数月,刑部左侍郎白光和开国公王仁镐之子王之安私相授受草菅人命的案子还未审理清楚。
在殿上的时候,白光慌忙求饶,可关入大狱之后,他却不发一言。
恰好那个被王之安糟蹋的民女又不知所踪,令曹翰一筹莫展。
此案的弹劾者刘乾,在案件移交都察院之后,就没那么正义凛然了。每次曹翰询问案情,他都会以卷宗全部移交为由三缄其口。
偏偏这个时候果如刘乾先前所奏的那样,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求个情,令曹翰不厌其烦。
案子迟迟没有进展,于是白光和王之安一关就是数月。
白光倒还好,王之安仗着是国公之子,整日在大狱里闹。
其父王仁镐在世之时,与侍卫司渊源颇深,所以董遵诲有过交代,除非曹翰下令用刑,否则便不要理会他。
曹翰是个光明正大的人,一直在查找切实的证据将这俩人绳之以法,根本懒得对他用刑。
像这种无事还要生非的人,岂是能随意关得住的,天天在大狱里不是装疯卖傻就是辱骂旁边旁边的犯人,弄得整个大狱乌烟瘴气。
大狱里的差役被他闹得受不了,便将他关押到了重犯那边。
这边目前只关这一个人,身着灰色囚服,整日对着墙壁,谁也不理。
王之安闹了几日无人理会,顿觉没有意思,便也安静了下来。
重犯这边除了牢房要结实得多之外,全天都有人看守。
这天正是小年,外面的差役买了肉,打了酒,喝得正香。
其中一人探头看了一眼,见重犯的差役仍在看守,便叫到:“兄弟,你也来喝一杯吧。”
重犯差役回到:“不好吧,我得看着呢。”
那人说到:“这大狱如此结实,难道还怕他俩跑了不成?喝一杯误不了事的。”
重犯差役犹豫一会:“行吧,喝一杯御御寒。”
说是喝一杯,喝起来就真没个数了。
王之安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越来越热切,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王之安看了那个身着灰色囚服,整日面壁的人一眼,随即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臣王之安,参见楚王殿下。”
面壁人无动于衷,仍是面壁。
王之安有些着急:“殿下,时间不多,若是差役回来,臣怕很难有机会再与你说话,殿下,请你回过头来吧。”
面壁人还是不动,王之安说到:“殿下,臣知道你的顾虑,可皇上若是有心要害死殿下,一杯鸩酒即可,何须派臣进来。”
面壁人慢慢转过身来,果然就是楚王柴宗让,或者说柴熙让。
狸猫换皇子之后,紧接着便是开银行,柴宗训整日忙得脚不沾地,竟将他忽略。
不过几月时间,柴宗让已变成了一个小老头的模样,满脸胡渣,神情消瘦。
他淡淡的看了王之安一眼:“汴梁有名的纨绔,开国公之子王之安,何须对一个罪人行此大礼?”
王之安再次磕头:“楚王,时间紧急,臣长话短说。楚王被关不过才几个月,皇上却在外面倒行逆施,引致天怒人怨,臣等亟盼楚王做主,解百姓倒悬之苦。”
柴宗让冷笑一声:“本王一个罪人,随时有性命之忧,如何解救百姓?你少拿本王寻开心。”
“楚王,”王之安说到:“朝中众臣苦皇上久矣,因皇上好大喜功,以至于齐王战死,前不久又罢了鲁王,眼下宋王兔死狐悲,便联络了臣僚,愿助楚王登上大宝,所以才派了臣进来与楚王联络。”
“宋王?”柴宗让仍是冷笑:“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赵匡胤久不领兵,拿什么助本王?”
王之安解释到:“自鲁王韩通被罢免后,侍卫司将士们一直不服气,只要楚王振臂一呼,将士们愿为楚王效死命。”
“那又如何?”柴宗让说到:“光一个侍卫司有什么用?打得过铁骑军控鹤军和背嵬军吗?”
王之安说到:“楚王有所不知,铁骑军目下驻节江南,背嵬军在大庾道擒贼,只剩控鹤军在南郊大营,但宋王已在设法尽快将控鹤军调走。只要控鹤军一动,便是楚王登基的大好时机。”
听到登基两个字,柴宗让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何其艰难。”
“楚王,”王之安劝到:“想当初楚王署理汴梁府时,将一府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臣等都看在眼里。且楚王事事敬天法祖,不像当今倒行逆施。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拼死一搏总比呆在这里等死强。”
柴宗让似乎有些被说动:“本王如今身陷囹圄,如何拼死一搏?”
王之安回头看了正在喝酒的差役们一眼,柴宗让也知道事涉机密,便凑了过来,俩人小声的密谋着。
柴宗让对王之安的策略颇为满意,一直不停的点头:“好,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就此认命?本王便豁出去,拼死再搏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