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跑的人倒下一大片。
这些投降女直的奚国兵,对女直而言,无异于奴隶,远不如牛马金贵,根本不把他们的命当回事。
女直大营搭起的高台之上,宗望宗翰凭栏眺望,无数人死在城下,两人脸上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打仗死人,再正常不过。
只要死的不是女直勇士,无关紧要。
“传令下去,鼓声不停,攻势就不能停,一人退,此人所在的百夫队,皆斩。”宗望冷冷下令。
负责传令裨将躬身领命。
“上次,你围城一个月,无功而返,这次,我来指挥,三天之内定破此坚城。”宗望意气风发。
宗翰淡淡一笑,道:“你攻雄州,不也攻了很久,我好歹还从这里带回去不少金银和牛马。”
宗望轻拍宗翰肩头,道:“我若三天内攻下汴京,你会如何?”
宗翰笑道:“以后,我听你的。”
“好!”
宗望点头,继而两人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宗望,女直大首领的二儿子,宗翰则是大首领的侄子,宗翰那句“以后我听你的”,等于在说……以后我会站在你这边。
大首领身子骨已经不行。
四个儿子,都在做着各种准备,尤其老大宗弼,如今替大首领处理国政、运筹帷幄,很得人心。
傍晚。
女直大营中的鼓声终于停下。
攻城的兵,潮水一般退去,而汴京西城的城墙、城楼,已然残破,到处有血迹,东倒西歪的尸体更是多不胜数。
灰头土脸的王斗,站在城楼的遮雨廊檐下,长吁一口气,勉强熬过了第一天,可心情愈发沉重。
女直人不要命的攻城。
数次杀上城头,好在他的兵,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点韧劲,没崩溃,若换成禁军,恐怕西城全线得崩溃。
可这是拿人命填窟窿,他麾下五万人,能支撑多久?
延福宫大殿上,柴熙瑞在御座上,绷着神经,端坐整整一天,直到似乎很遥远的鼓声喊杀声消散,才虚脱般颓了下去。
这一刻,柴熙瑞突然有点想念沈家军。
……………………
刘府。
内阁首辅刘文泰的府第。
这深宅大院的规模,并不逊色国舅刘义扩建后那座皇城边第一豪宅。
摆着珍玩奇石的书房中,心浮气躁的刘文泰来回踱步,今天的战况如何,他已派人打听清楚,一天之内,西军伤亡近三千,守城用的弩车弩床损耗很大,尤其火油,用掉了三成。
这样下去,汴京最多坚守半个月,到时候,女直人破城,一切皆休,为国捐躯……扯淡!
他还没活够。
如何是好……刘文泰皱眉思索许久,眸光一凝,呢喃:“女直崛起,势如破竹,看来,这天下,要易主了。”
“良禽择木而栖……”
自言自语的刘文泰,意味深长冷笑,旋即来到书桌前,铺开一张草纸,提笔饱蘸墨汁,开始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