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酒言欢之时。你若硬行阻我,那咱们今日便是仇敌,别的话也不消多说,手底下见个真章就是。看戟。”
他心知费炻是在借问话之机拖延时间,怎会让对方称心如意?看戟这两字说毕,方天画戟已然划出一抹玄妙无比的弧线。
如水月光洒在戟端光滑锐利的月牙形锋刃上,陡然反射出九九八十一道有若实质凛冽森冷的月牙光刃,森森犹如恶魔獠牙,挟着刮面生寒的劲风,交叉呼啸。迳望费炻疾斩而去。
费炻又是骇然一惊,不敢稍有怠慢,展臂疾抖,虬龙鞭仿佛活转了一般,倏地疾弹而起,极之迅捷灵活,当真宛若一条暴起的虬龙,在身前高蹿低伏迅速游走,布下一层厚密的防御圈,将漫天有如恶魔戾啸的月牙光刃悉数挡在圈外。
同时。鞭首从圈中猝然射出,凶狠快捷无伦,空气竟然迸出“哔哔”轻响,直袭归拾儿小腹。
一声铿然烈响。归拾儿堪堪横戟格住这一鞭,但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潜劲从戟上涌来,登时手臂巨震,胸中气血微微翻腾,顺势后跃才将这股大力消去。
虬龙鞭鞭首微顿之后,诡异地往上一旋。比活蟒犹要灵便几分,复又迅猛凶悍前噬,快得令归拾儿来不及提戟格挡,索性不顾,挺戟悍然直刺,欲硬捱这一记,跟费炻拼个两败俱伤。反正仗着宝器级别的战甲护体,若双方均击实,身上仅着普通战甲的费炻铁定吃亏更大。
费炻实力高出归拾儿,自是不愿与之蛮斗,脚下微动,身形已闪至归拾儿身侧,虬龙鞭略略下旋变了一个角度,卷起刺耳的空气撕裂声,狠狠抽向归拾儿腰间。
“当。”一声暴响,却是高二牛大吼着挡在了归拾儿前方,右手巨斧狂斩而下,正正劈在鞭节处。十三节鞭急荡开去,高二牛浑身一震,怪叫道:“这家伙厉害……再吃我一斧。”左手巨斧又即狂猛无俦地斩下。
费炻接了天生神力的高二牛一斧,更是全身剧震,虬龙鞭虽有十三节之长,卸去了大部分力量,手腕亦感一阵麻木,大是骇然,不敢再硬搠其勇,身形疾闪,从侧面攻击逼高二牛回斧自救。
“咻。”空中蓦然迸现一轮灿烂明月,转即化为车.小,携着森冽得似能凝水成冰的阴冷煞气和尖利无匹的劲啸,疾斩费炻头颈。
这柄方天画戟是一代凶人天工老祖收藏的法宝,威力比虬龙鞭强横不知许多,尽管归拾儿仅能发挥出极少,却也令得费炻心惊胆寒,无暇再攻敌,身形再度疾闪,抖出漫天鞭影与归高二人游斗。
归拾儿与高二牛的装备虽然强过费炻,但修为毕竟各差了一筹,急切间也奈何不了后者,一时无法逼进。
缙王府与鲁王府的众高手此时早已对上,众人均是世俗一等一的武功高手,身手自不待言,刀光剑影纵横飞射,但闻兵器交击声与怒喝声响成一片。人人都明白这已是最紧要的时刻,一方舍命强攻,一方则拼尽全力阻拦,每招每式都极尽毒辣凶残之能,浓烈的杀气如一.惊涛骇浪汹涌地呼啸激荡,战况激烈凶险无比,转眼间的工夫,战圈中便飞溅出点点朵朵的鲜红血花,厉叫惨呼迭起,也不知究竟是哪些人负了伤。
卢彬率数百武士赶近,迅速包围了鲁王中军帐,一声令下,外围的武士回首结阵,准备迎战发狂追至的鲁王府亲兵,内线的百余武士则取出弩弓,飞快点燃备好的裹着油棉的长箭,待卢彬又一声喝令后,火箭齐射,刹那便将中军帐引燃。
费炻不防对方狠毒至斯,根本未曾存过活擒鲁王的念头。心中又惊又怒,厉喝拼力挥鞭,欲逼退对手回身救援。但归拾儿与高二牛悍然不顾地抢攻,一戟双斧喷薄出刺耳惊心的气劲厉啸。宛若电闪雷劈,反而将费炻逼得差点连气都喘不过,又哪有半点机会撤身?
此际夜风正急,火借风势,片刻之间。中军帐便熊熊燃烧成一个巨大的火团,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空。狂奔而来的鲁王亲兵远远望见,惊骇欲绝心胆俱裂,齐齐发出了无比绝望的狂叫。
熊熊烈火如同在费炻心上猛烈焚烧,正待不顾一切地回身去救,中军帐中突然大鸟般跃出两人,身上烟火直冒,急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手脚并用,才扑熄身上火焰。请牢记情状虽极是狼狈。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费炻瞧得真切,正是鲁王的贴身侍卫将其救出,心下稍定,厉声喝道:“快带王爷离开。”只要鲁王能活着逃离危境,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否则一切都是枉费。
帐中随即又奔出好几人,身上衣衫尽燃,惊恐万状地呼叫扑打。
归拾儿手中攻势未停,眸中闪过一抹冷酷的讥诮,忽一发力。方天画戟首端迸出尺许长的耀眼寒芒,闪烁吞吐脱刃急飞,如逆流而上的一尾银蛟,循着一条诡异绝伦的轨迹。望费炻袭去。
这一击的声势并不显得特别凌厉凶悍,但费炻却是面容一凛,目中爆起精光,骇然疾退两步,虬龙鞭迅捷无伦地扭曲跳弹,幻出两条须发俨然栩栩如生的墨龙。卷起两道高速旋转的小龙卷风,飞快迎向方天画戟。
三道兵器所化的幻像转眼狠狠撞上,登时气流狂迸尘土飞扬,连地面的劲草都给连根卷起,击人生疼,威势煞是惊人。
高二牛狂吼一声,奋不顾身地抢进二人之中,身上肌肉高高凸起,怒眼圆睁抡斧悍劈。这两柄巨斧亦是宝器级别的神兵,他的修为尚浅,未能发挥出其中功用,但竭尽天生神力轰击之下,气势之狂猛无俦实在让人心悸,兼费炻全力与归拾儿一拼,真气骤然间难以回复,不得不再后退了两步,与鲁王府其他高手联成的防御线因而出现一个短暂的断层。请牢记
觑住这个空档,归拾儿抖手甩出了一枚复合型战符。
“轰隆隆。”一声石破天惊的剧响,营地中爆起一团丈许方圆的雷火,便仿佛有一枚炮弹直直轰炸了下来,地面一阵震动,呼啸卷涌的气浪中,泥土碎石纷飞激迸。
从帐中逃出的几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炸得高高飞起,肢体皆断,至于爆炸的中心点,鲁王与那名贴身侍卫已是踪影全无。
气喘吁吁狂奔而来的鲁王亲兵像中了定身法一般,步伐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见,一大蓬根本分不出本来形状,似是血肉碎片的零散物在一片腥红的雨雾和火焰中纷纷扬扬地从天洒落……
殊死拼斗的众高手也自行住了手,鲁王府中的高手们浑忘了伤痛,个个呆若木鸡仰面呆视。
杀声震天的营地空气突然凝固,变为几能令人窒息的死寂,归拾儿气沉丹田,扬声大喝:“鲁王已死,放下兵械投降者,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声音如雷霆滚滚,回荡在营地上空,清晰传入每一人耳中。
卢彬率数百武士跟着齐声呐喊起来:“鲁王已死,缴械不杀。鲁王已死,缴械不杀……”
主子既亡,鲁王的亲兵已无斗志,更失去了拼杀的意义,听得喊声,均无比茫然地握着手中兵器,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
猛烈燃烧着的中军帐旁,忽有一个满面黑尘看不清相貌,身上仍是余烟袅袅的人艰难撑起身来,声嘶力竭地狂叫:“缙王,你丧心病狂手足相残杀我父王,必为天下人不齿,日后必定不得好死……”
“咻咻咻。”一串铁翎羽箭将他如刺猬般钉在地上。
“费兄。”
归拾儿向亦已停手的费炻笑道:“鲁王既然身死,识时务者为俊杰,费兄不若就此投效缙王,我保证费兄定可受到重用。”
费炻心死如灰,惨笑一声:“阁下好意,费某心领。费某虽是不才,却也没厚颜到一身侍二主的地步,阁下就请动手吧。”抖起虬龙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剿杀,眼下大势尽去,只有拼力杀出重围了。
归拾儿却摇头笑道:“费兄以为我会斩尽杀绝么?我早说过了,你我是各为其主,并无私仇,也就没有再斗个你死我活的必要了,费兄不愿投效,自行离去就是,我绝不加以阻拦。”
费炻大出意外,怔了怔才道:“那他们呢?”他指的是那些鲁王府聘请的护卫高手。
中军帐里后来逃出被炸死的,才是与鲁王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中坚人物,这些高手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这时听问,都紧张地注视住归拾儿。
归拾儿又笑道:“他们自然与费兄一样,都可自由离去,若是愿意投效,缙王可以给予他们在鲁王处享受的一切待遇。”
费炻又长叹了一声,回首环视众高手,颓然道:“费某这便离开,各位意下如何?”
众高手犹豫不决,都在心中忖度归拾儿之言究竟是真是假,一时无人出声。
归拾儿催促道:“现下时间急迫,还需尽快稳定局势,各位请速作决断,以免出现意外。”
众高手这才各自下了决心,大部分人站近费炻身旁,显是要随其而去,有三人则停在原地,扔下兵刃道:“我等愿投效缙王。”文成武就,均需卖与帝王家才得飞黄腾达,他们出身草莽,投身在鲁王府中享受惯了富足的生活,如何还耐得住清贫?不如搏上一搏。
归拾儿很感满意,笑道:“几位适时应务当机立断,不愧为英雄豪杰,将来前程定然不可限量。此刻我们便算同僚了,废话少说,请几位出面招抚那些鲁王旧部,先立一功,缙王必会重赏。”
那三人既已决定投诚,倒也干脆,抱拳应声是,领令而去。
归拾儿向费炻拱拱手:“费兄这便请去罢,日后有暇,我当登门向费兄告罪。”
“不敢。”
费炻亦拱了拱手,强打精神道:“阁下留手之德,该当费某感谢才是,日后有缘再会,费某再行谢过。”
他心下却也有些佩服。他们双方的确本无私怨,归拾儿手段虽狠毒,但为人十分光棍,面子给足,就算想恨也难以恨起。待得费炻领着众高手安然无恙地从缙王武士的包围圈中撤出之后,连心中忿然敌对之意也减轻了许多。
有了那三名高手招降纳叛,鲁王亲兵再无丝毫抵抗意志,当第一名士兵扔下兵器之后,就像瘟疫传播一般,“呛啷啷”弃械的声音迅速传遍营地。(未完待续。)x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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