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苦闷

    赵旭闻听也乐了：“有这么夸张吗？”

    “千真万确。”说到这里百特似乎想起了什么，是欲言又止，赵旭在这方面是颇为敏感，当即笑道。

    “其实百特老兄你放心，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这种事我是不会计较的，如今我只是希望我们双方能够携手合作，共同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让人们对于未来充满希望，至于其他一些细枝末节大伙最好都别太计较。”

    百特看得出赵旭语出挚诚，当时内心也是颇为感动，拉着赵旭的手说道：“领主大人您的胸怀实在是让人佩服，要是世上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许多事或许真能改变了，相比之下我这个人还是太狭隘了，有些话我原本还犹豫该不该和你说，如今看来不跟您这样的人倾述我还能对谁说呢？”

    赵旭闻听忙说道：“老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真是你们那边的机密你没必要都跟我说，别说我们如今还没合作，即便合作了大伙彼此有所保留也是应当的。”

    百特闻听摇了摇头：“领主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出卖起义军的打算，只是有些事憋在心里难受，想找人倾述一番，您愿意赏脸当我一个听众吗？”

    赵旭一看百特似乎也有自己的苦闷，他一想自己跟对方也是老相识，就当帮朋友排解一番吧，于是便点头同意，之后俩人来到了二楼的一个露台，一边晒着月亮一边由百特叙说了一些起义军那边的情况。

    其实赵旭之前的一些判断是准确的，监军这个职位的设立背后确实有其复杂的原因，起义军中平民阶层出身的成员跟贵族军官阶层出身成员的不和由来已久，尽管起义军高层的有识之士极力调和，但是收效甚微，尤其是起义军扎根西北之后多次发生帝国军派遣奸细或者起义军内部出现叛徒的情况发生，这让起义军意识到必须对内部强行整顿，加强纪律，原本这件事的出发点无可厚非，但很快就跟其他许多类似的事情一样，节奏开始被偏偏带偏了。

    基于对贵族军官阶层出身成员的不信任，整顿开始之后就出现了大批对于这些人的控告，指责他们是帝国军的卧底或者是潜在的叛徒，因为控告的人多了，起义军方面也不能坐视不理，只得开始调查，但问题是这种事你和颜悦色地去问，真叛徒也不会交待，故此渐渐地就出现了刑讯逼供的情况，最为关键地是渐渐地在起义军中出现了一股对高层将领普遍不信任的思潮，监军这个职务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设立的。

    他们的职责跟赵旭原来世界里的监军大同小异，都是对一线将领进行监视，不仅如此，许多时候监军还有对这些将领进行考察的任务，当然多数监军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不会刻意去冤枉前线将领，但总难免有那么些别有用心的，他们或者是为了邀功，或者是为了私怨，甚至还有一批像卡蜜拉一样仅仅是出于对起义军的“忠诚”，对前线将领横挑鼻子竖挑眼，或者无端地加以构陷，不能说这些人对将领们的指控都是空穴来风，但确实有相当一批将领遭到了冤枉。

    而如果此时起义军高层及时刹车，乃至取消监军制度许多事或者是能够平息的，然而起义军高层出于种种原因并没有那么做，甚至对一些“办事得力”的监军加以表彰，这下事情就彻底失控了，如今起义军的中高级将领是人心惶惶，尤其是贵族军官背景的将领更是人人自危，要不是因为帝国军的精力被特别领的崛起而分散了地话，起义军如今的局面只怕要变成另一番模样。

    这次谈判起义军高层之所以派卡蜜拉来也是类似的目的，他们倒不是不放心百特，而是对于贵族出身的赵旭天然不信任，实际上卡蜜拉之前见面时的那几个质问也是起义军内部如今对于赵旭跟特别领的主流态度，许多起义军将士都认为赵旭跟那些旧贵族没有多大不同，所谓特别领不过是其谋取更大权力的一个借口，特别领跟联军之争不过是腐朽的统治阶层自己狗咬狗，起义军没必要刻意介入，或者只需要稍微加以利用，总之不能真心跟赵旭或者特别领结盟，而之所以选中卡蜜拉，就是因为这位在之前的内部整顿中“表现积极”，“立场坚定”，而其之后对于赵旭的态度实际上也是这种立场的外在表现而已。

    而就百特自身而言对于起义军内部如今的这种风气是颇为反感的，他觉得整顿是应该的，有些将领也确实存在种种问题，但做许多事的前提应该是让起义军更团结，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认为地去制造内耗，这样只会亲着痛，仇者快，但百特在起义军中毕竟只是中层人士，许多事插不上话，而且在眼下这种风气下即便是高层也没用，实际上已经有几个高层骨干因为对整顿活动保持异议受到了处分，故此许多像百特这样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原本百特还犹豫这种“家丑”该不该跟赵旭说，但后来他被赵旭宽大的胸怀给感动，故此才决定一吐为快。

    赵旭听完当时也是颇为感慨，其实他之前跟卡蜜拉接触时隐隐就猜到会是这么回事，只是没想到事情比其预想的还要严重，实际上长期以来他之所以始终对起义军保持一定的戒备就是在担心这事，因为他明白在缺乏现代化的理论基础作为指导的前提下，许多平民起义最后往往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就他个人而言很想帮助起义军，但他也明白有些事不能过分拔苗助长，时代的发展不是买家用电器，给别人一份说明书就能让对方应用自如，实际上即便在自己原本的时代照着说明书也不知该怎么操作家电的都大有人在，更别说这边的社会整体还处于中世纪，想到这里赵旭只得解劝了百特几句。

    百特当时叹了口气，冲赵旭说道：“领主大人，我们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算太久，但毕竟是一同出生入死过，对于您的人品我是相当信任，我跟您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倾述一下胸中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