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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看看。”薛绍走到了店外,看到斜对街不远处,李仙缘正牵着两匹马,在一个“铁口直断”的相卦摊边,和那个四十来岁留着长髯穿着长衫的的摊主人说话。
薛绍不禁笑了起来,“这个神棍,到了哪里都不忘记老本行!”
“薛公子,那位是你朋友吗?”虞红叶站到他身边,问道。
“算是吧!”薛绍笑道,“不着调的,狐朋狗友一枚。”
这时,那个摆摊的长髯男子双手恭恭敬敬的捧上了一包东西,李仙缘半点没客气的伸手接过,牵着马转身朝店子这边走来。长髯男子对着李仙缘的后背拱手长拜,如同恭送前辈师长。
“你都干了一些什么好事?”等李仙缘走到面前,薛绍问道。
李仙缘嘿嘿的笑了一笑,掂了掂手里的一个红布包,“那人技艺不精,还学人在此摆摊算卦相面。我怕他误人子弟,于是指点了几句。他便给我封了一些酒钱当作是谢师之礼!”
“薛公子,你这位朋友还真是个妙人。”虞红叶不禁笑道,“能从江湖骗子的手里把钱骗来,不简单哪!”
“哈哈,过奖过奖!”李仙缘对着虞红叶拱手来拜,“小生李仙缘。这位姑娘好生面善,小生可曾在哪里有幸目睹过姑娘芳颜?”
“别套近乎了,她怎么会见过你这样的骗子?”薛绍鄙夷的摇头,“李仙缘,你还真是仗义啊!我在这里被一群人围殴,你不帮手却跑去骗钱了!“
“薛兄莫要说笑,就小生这细胳膊细腿儿的,顶多帮倒忙。小生远远避开,是为减少伤亡。”李仙缘讪讪的嘿嘿直笑,“再说了,要是那些市井蛮汉都能欺负到你,除非是日从西升、河水倒流了!”
虞红叶赧然失笑。
“看到没,这就是朋友!”薛绍鄙夷的冷笑了两声,再道:“虞姑娘,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谈谈。”
“红叶真是失礼怠慢了!二位,快请!”
李唐以道教为国教,但佛教也同样盛行。长安的居民当中就有许多人崇尚“过午不食”的佛陀饮食习惯。如果要请客吃饭也一般都只在中午,那样才显得够尊重。
所以,虞红叶置茶款待薛绍和李仙缘这两个当官的贵客。
茶,真正到了大唐时代才开始正式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不管是田间劳作的农夫还是皇宫之内的天子皇后都喝茶,各自的喝法不同,还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茶文化”。
薛绍记得很清楚偏爱喝茶的安小柔曾经像个教授一样给他上课脱盲,告诉他说,世界上第一本全面记载与研究茶的著作《茶经》,就是唐朝的“茶圣陆羽”所作。《茶经》从茶叶的起源与用途,到煮茶的技巧与茶具的选择,都有详尽的记载。可以说,世界茶文化从唐朝开始发源;《茶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切茶道的理论鼻祖。
当薛绍与李仙缘进入虞红叶的私人茶室,就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没有人会想到,虞红叶一介商女,居然会专门准备一间格调高雅、满室古香的独间用来饮茶。黄铜色蔑席铺就的地面,锦织方格的坐榻,自行设计与定做的茶几颇具匠心宛如艺术品。四面墙壁只刷桐油保留了木质的原色与纹路,正中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端端正正有如人形大小的“茶”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饰物。
将两位贵客请到茶室里安坐下来,虞红叶去更衣。
李仙缘在房内四下观瞻了一阵后,啧啧道:“想不到混迹于商肆的虞姑娘,还是个婉约精致而颇具内涵之人。”
“不然你以为呢?”薛绍微笑。
“哦,我早该想到了。”李仙缘呵呵的干笑,“能够配上蓝田公子折节相交的商女,定有不凡之处嘛!”
“闭上你那张破嘴。”
稍后虞红叶来了。她换下了平日里习惯的一身便于活动的男子胡服,穿上了一身极为传统的素色汉服。
右衽中衣和对襟襦衫,峨袍大袖长裙及地。发挽螓首素面朝天,入室之后虞红叶跪坐下来,双手舞动大袖铺展开来然后搭在身前,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上放于膝前,舒缓拜倒下来,额头触到了手前的地上。
这是大汉民族传统的“九拜之礼”当中的“稽首”,是最为恭敬的礼节。
时下,“士农工商”的观念深入人心,虞红叶一介商女要款待两位当官的人,尤其是还有薛绍这样一位贵族公子,礼仪可谓是用到了极致。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既然虞红叶搞得这么正式,薛绍与李仙缘点了点头也就算是回过礼了。
“虞姑娘不必多礼。”薛绍道,“你我当以朋友论交。”
“薛公子虚怀若古折节相交更是红叶的大恩人,红叶不敢丝毫怠慢。”施罢礼后,虞红叶面带微笑的走到茶几边来,湿巾清手,然后徐缓从容的展开了茶具。
这是薛绍第一次看到虞红叶穿女装,虽然是一身素净又传统的常见襦裙汉服,却给虞红叶添上了几分柔美与妩媚,举止言谈与一笑一颦中,又透着干练与洒脱,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颇为优雅与知性。
她这样的扮相,谈不上惊艳,更不及妖娆,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舒服。
女性天然的柔美从她的一言一行与一颦一笑中自然流露,让人有一种很放松、很舒适、很恬静也很安心的感觉。置身于她的身边,仿佛有种如沐春风的轻松与惬意,毫无压力与约束之感,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身心都为之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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