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名当今、闻名于史的大文豪与大学者。
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河东三凤”。
从明朝起,但凡儿童启蒙开智都会读一本启蒙读物《幼学琼林》,其中就有一句是这样说的——“荀氏兄弟,得八龙之佳誉;河东伯仲,有三凤之美名”。
那“三凤”就是指成名于隋唐时期的薛氏三位大学者——薛收,薛德音与薛元敬。
其中薛收是三凤之首,乃是前隋名仕薛道衡之子。薛收早年曾在李世民的天策府担任记室参军,是李世民的十八学士智囊团成员之一。他为李世民出谋划策立下了许多奇功,文学才华也是名扬天下。如果不是因为年仅三十三岁就英年早逝夭折了,薛收的成就未必会低于房玄龄和魏征这几位贞观功臣。
薛收,正是薛元超的父亲。
薛元超以他才华盖世名扬天下的父亲为榜样,刻苦治学勤谨为官,如今已是朝廷仰仗的宰辅重臣、享誉宇内的一代鸿儒。他还举荐了许多德才兼备的寒门学子为朝廷所重用,堪称桃李芬芳、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士人学子尊他为——“天下文宗”!
有薛收这样一位祖父、薛元超这样一位父亲,薛绍不难想像薛曜的为人品性是个什么样子了。
片刻过后,府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方才应门的男子,另一人则是个三四十岁的儒雅文士,步态从容不急不缓,脸上的带着微微的笑容,既不生疏也不亲热,走到了门口来对薛绍拱手一拜,“承誉大驾光临,在下不及远迎,还望恕罪!”
“大夫言重。”薛绍一板一眼的回了礼,“绍不请自来,若有唐突冒失之处,还请莫怪。”
“你我族亲兄弟,不必以官爵论交。”薛曜微然一笑,“承誉,请!”
“族兄,请!”
书香豪门、官宦之家,难免礼仪繁琐。
薛绍和薛曜好生寒暄了一阵后,方才拿出那个竹筒取出贴轴来,说道:“实不相瞒,小弟藏有一贴,据说是当年虞世南奉太宗皇帝之命,临募的一贴兰亭序。如今世上赝品纷纷,小弟才疏学浅无法辩识,因此特意前来肯请族兄,代为鉴定。”
“哦?”薛曜一听这话,一直八风不动的神色略微有了一些起伏,“承誉所言,莫非是《虞摹兰亭序》?”
“正是。”
“取来我看!”
薛绍看他这副急不可待的样子,顿时心里笑了。像薛元超与薛曜这样的正人君子、道德楷模,既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为财帛美色而动心。唯有投其所好,才能与之接近。
这对父子,都对书法有着痴迷的爱好。
至晋朝开始,王羲之的书法“王字”成为主流,太宗皇帝更是竭力将它推到巅峰。所谓“上若有好、下必甚蔫”,大唐的士大夫十有九成都习练并痴迷王羲之的书法。
虞世南,则是本朝最有王羲之风骨的大书法家,同时,他还是李世民的书法老师。虞世南去世之后,褚遂良凭着一笔“近似”虞世南的书法成了李世民的心腹近臣,继而成长为一代名相。而褚遂良则是薛曜的舅公——他还能不为虞世南的真迹而动心吗?
薛曜无比郑重小心翼翼的摊开了字贴,神情肃重而虔诚,宛如是在朝拜神明一般,细细的品鉴了许久,他深呼吸了一口,“承誉,此贴极有可能是虞世南的真迹!”
“当真?”薛绍作惊喜状。
“应该是错不了。”事关重大,薛曜也没有一口将话说满,思量了片刻之后,他又道,“家父曾收藏有虞世南的几篇手稿真迹。他老人家,定能明辨直伪!”
薛绍不由得笑了,你也太配合了吧!……当然,这在预料之中。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权威的明辨此贴的真伪,定然是“天下文宗”薛元超!
“不如,我将此贴留于族兄此处,待令尊大人有空了,再看上一眼?”薛绍试探的说道。
“不可、不可!”薛曜连连摆手,“此贴若是真迹,当属传世之宝、万金难求!”
薛绍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小弟既然能把此贴拿出来专请族兄鉴别,无非就是仰慕族兄的才学见识和品行德操。至于令尊大人,天下文宗为当世儒生之表率,绍更没理由多虑了!”
“话虽如此,此贴,万不可收!”薛曜很坚持,正色摆手。
“哎,那小弟……”薛绍苦笑,“只好另请高明了!”
“承誉且慢!”薛曜面露一丝疑惑之色,“承誉为何只字不提,去请家父亲自鉴别呢?”
薛绍讪讪的苦笑了两声,“小弟不守门风不治家学,恐令尊不喜拒之于门外。因此……”
“承誉,你多虑了。”薛曜的呵呵笑了两声,“若得方便,现在就请你与我一同前往家父府上,走上一趟吧!”
薛绍心中暗自一笑,居然比我还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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