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疑兵最大的用处!再者,万一这一支奇兵的运气特别好,能在牙帐抓到他们贼首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的妻子儿女这些至亲甚至是他们本人,那就真是意外的惊喜了。突厥人必然举族皆惊全军慌乱,哪里还会有心思继续攻打云州?他们必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马上挥师回援。我打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假如我们知道后方并州出现了一支突厥人的部队,杀了很多人掳走了几个高官大将,然后他们还失踪了——我们心里会怎么想?”
程务挺表情略微一变,其他的将军们低声的议论说,那我们肯定会担心自己的至亲和要好的袍泽有没有出事?那些突厥人还要继续在哪里为祸?我们放了这些人入关,将来会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对突厥人来说,相比于自己的牙帐与亲族的安危,云州一战之胜负,根本就不值一提了。”薛绍说道,“所以我断定,只要我们能在黑沙闹出动静,突厥大军人心惶惶必然撤退!再者,程将军计算了攻击与返回的时间是六到八天,我以为,根本就不要这么长的时间——只需计算发动攻击的时间就可以,返程不必计算在内。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出兵,三天之内我们就可以掏了突厥人的牙帐心窝子。如果是我麾下的骑兵,每人能够多带一匹马,换马骑乘保证马匹有充足的体力冲刺日夜奔袭——两天足矣!”
程务挺脸色一变,大喝一声,“不可!”
“有何不可?”薛绍反问。
程务挺脸皮紧绷以眼色暗示薛绍叫他不要再请战了,口中说道:“出师远击,怎能只考虑去路、不考虑归程?每一名将士都是我们的袍泽兄弟,怎能不计生死?”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三军若无死士,则军不成军。”
薛绍这话一说出口,程务挺和他麾下的几名将军都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们全军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有一名副将大力一拍桌子,“我去奇袭黑沙!”
“你住口!”程务挺大喝一声,那名将军闷哼了一声闭了嘴。
薛绍抱了一下拳,说道:“各位将军恕罪,在下并无讥讽之意,只是就事论事。我敢断言,单从情感上讲,没任何一个大唐的卫士会愿意自己的袍泽死去;但是战争,从来就不会不死人。对于一场大的战役而言,若能用百余死士换来战略上的大胜,是值得的。那意味着,将要少死很多的人。程将军,诸位将军,我说得对么?”
众皆哑口无言。他们知道,薛绍说得是对的。军人都对自己的袍泽都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是,谁也不知道一场战争下来,自己能否活下来、自己的袍泽将要死去多少。对于一名带兵的将军来说,必须要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把“死人”这样的事情考虑在内,当然,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少死一点人!
程务挺脸色很难看,对薛绍招了一下手,“承旅帅,借一步说话。”
薛绍与他走到了另一间房里,程务挺掩上了门,小声道:“薛公子,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奇袭黑沙或许可行,但是我们根本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只待裴公三十万主力大军一到,此战不愁不胜。你……你天潢贵胄眼看又要当驸马的人,怎能如此涉险?纵然是你不怕死,程……程某害怕你出事!”
薛绍笑了一笑,程务挺这话都说得有些哆嗦了,由此可见他心里当真是非常的忌惮。
“程将军,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你的顾忌。”薛绍说道,“但是,我坚持!”
“为什么?!”
“理由,我现在不想细说。总之,我必须这样做!”薛绍的表情无比坚定,“再次重复——我坚持、我坚持、我坚持!!”
“……”程务挺张大了嘴巴,表情僵硬,愕然不已。
“我立军令状,生死在我,不关程将军之事。”薛绍对程务挺抱了一拳,“请相信,我一定会成功、一定会安然归来!”
程务挺捂住额头,直摇头,苦笑不已,“那我助你五百人马,给你几个能征惯战的老将辅佐。”
“不用。”薛绍斩钉截铁的道,“人太多,反而目标太大不容易成功。我就带我手下的那一旅新兵。你拨给我的人马我不熟悉,他们也未必肯听我指挥很容易起争执,到了前方这很容易坏事。我们这一支人马奇袭出去,若能成功则是一本万利;若无法得手我也会带着我的兄弟们小心撤退,绝对不会蛮干。总之请你相信,我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开玩笑。当然,你不能指望我们一定成功。在战略上,你要做好我们失败的准备。如果我们侥幸成功了,则是意外的惊喜。”
程务挺绷着脸眯着眼睛看着薛绍,沉默犹豫了许久,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大概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了。”
“那就多谢程将军成全了!”薛绍笑了一笑,程务挺是个聪明人,他或许真的明白我就是想要立下奇功,不是一时性起的闹着玩。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借我一批战马,和澡桶!”
“战马没问题,但我麾下的军士一年难得洗一次澡,真不认识澡桶长什么样!”
“……池塘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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