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思勖全神贯注的暗暗警惕,慢慢朝对方走近,口中说道:“看你身法,似曾相识。”
对方站着没动,巧妙的藏身一处山石阴影之中,让人连他的身影轮廓都看不清楚。
杨思勖慢慢的走近,“除非我义父杨公再生,否则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还能拥有如此精妙的身手,让琳琅合力都追不上。”
对方仍是没动,也没有言语。
杨思勖站着没动了,平静的说道:“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但我不知道,你的来意。”
“好奇。”
对方说了两个字,浑浊不清不男不女。
腹语?!
杨思勖略略吃了一惊,平静的回道:“庭院之中,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
“你太好奇了。”
杨思勖眉头一拧,暗运劲力提高了警惕。
“我没恶意。”对方仍是用那种浑浊不清的声音说道,“你走吧!”
“职责所在,我岂能不问个青红皂白?”杨思勖当然不肯走。
“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应该知道的。”对方说道。
杨思勖略略一怔,“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你没有这个本事。”
杨思勖眉头一拧刚刚一握拳,对方如同一枚利箭一般突然射了出去,在凌乱复杂的山石间飞快的几个闪躲腾挪,不见了。
杨思勖郁闷的闷哼了一声没有追击,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显然是逃跑比追击要容易十倍有余!
“回去,如何交待?”
……
庭院之中,薛绍仍在与太平公主商议这次的事情。多余的神秘耳目走了,有些话薛绍也就敢直接说了。
“天后大度,令我惊讶,也令我惭愧。”薛绍说道,“其实我早该明白,我这个初入仕途的微末之人能想到的政治主张,肯定早就有人在朝堂之上提出来过,二圣也一定在考虑之中。对于漠北边塞的实际情况,二圣与宰相们肯定也是了如指掌。我或许,有那么一点杞人忧天和自作多情了。”
“不是。你不要这样想。”太平公主肯定的又耐心的说道,“我娘当了十几年的皇后,一直都在辅佐我父皇执政。虽然有人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但是她的精明强干却令所有人都称奇和佩服,这其中甚至包括她的敌人。对于大唐这个国家的政务民生和军国之事,普天之下几乎没人比我母亲更加了然于胸,连我父皇和很多的老宰相都自叹弗如,否则我父皇也不会委天后以重任。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完全得益于我母亲从我皇爷爷太宗皇帝陛下那里学来的一些优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善于纳谏?”薛绍答道。
“是兼听和纳谏。”太平公主认真的说道,“曾经,我父皇私下在母后面前自嘲的说过,太宗皇帝贞观一朝留下来的很多优良传统,他自己没有很好的学习和继承下来,却由他的皇后学习和继承了。如今的大唐能够这样的恢宏气象,天后绝对是功不可没。”
薛绍心中略微一动,这种话,李治大概也就只会私下来说一说,绝对不会让它出现在史官书写的正式史书当中。但是这一番话,却是最为客观的肯定了武则天的政治才能和历史功绩。
“薛郎,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我的母后,我清楚,她绝对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别说你是拳拳报国的功臣赤子,还是她亲自给我选的驸马,就算是她的敌人口中说出了中肯的建议,她都会认真的考虑,甚至是采纳实施。”太平公主说道,“我想,这才是我母后真正没有怪罪你的原因。她知道是真心为了大唐着想,不是在图谋私利,更加没有祸国殃民的坏心。大厦云构非一木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这话你一定熟悉。”
“没错。”薛绍点头,“出自《贞观政要》,我读过。”
“我母后经常会对左右人等和大小臣工说这句话,连我都记住了。实际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太平公主说道,“其实细细的回想起来,除了刻意与之为难的生死夙敌,我母后真的很喜欢那种敢于直言的忠直耿介之仕。哪怕有人提出了根本不合时宜、或是严重与她本人意愿背离的建议,她就算不采纳,也不会去打击和贬损,反而会鼓励他们各抒己见、积极上谏。越有主见的人,我母后越喜欢、越欣赏、越重用——所以薛郎,你不要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有什么顾忌。只要你是真心为了大唐着想,真心为二圣分忧,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就叫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透。听了太平公主的这些话,薛绍心中仅存的一丝疑云和后顾之忧,瞬间飘散而去。
一股奇特的优越感,也同时在薛绍的心里油然而升——因为朝堂之上除了他薛绍之外,恐怕其他的臣子全都在日夜琢磨二圣的心思,猜测朝堂之上的政治风向。
现在好了,唯独他薛绍有了太平公主这一件贴心小棉祅,能把天后的很多心思意图明明白白的跟自己说得一清二楚,都不用自己再去猜测和揣摩了。
想到这里薛绍不禁有点乐了,现在与我心心相印的太平公主,简直就像是我的一个“无脑外挂”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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