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些招呼,走上了城楼。
韦香儿就站在女墙边,面对皇宫之外的北邙山站着。
薛绍走过去见了礼,“皇后有话,不妨直说。”
“薛驸马,其实我们应该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韦香儿开门见山了。
薛绍微然一笑,“君臣一体,同舟共济。本来就该如此。”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韦香儿说这话的时候,眉宇微沉眼睛在发亮。
这让薛绍感觉,她的心机非常之深沉。
“那皇后言下之意,若何?”薛绍不动声色,淡淡的问道。
“驸马何必装傻?”韦香儿左右看了一眼,挥一挥示意心腹侍人走到开边一些去放风,然后小声道:“陛下虽是亲政了,但是皇位毫无保障,一切军政大权尽皆旁落。甚至于包括一个五品官员的任命,皇帝陛下都无法亲自决断。薛驸马,这难道不荒谬、不危险么?”
薛绍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说道:“臣只是一名带兵的将军,对朝堂之上的人事与政务无权过问,本身也知道得不是太多。因此,臣不敢妄言。”
“薛驸马,如果连你都不关心这些事情,那陛下可就真的完了。”韦香儿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有些楚楚可怜之意,小声的道:“先帝可是把陛下托负给了薛驸马。如今陛下身处险境,薛驸马岂能袖手旁观?”
薛绍第一时间嗅出了她话里所包含的“危险”因素——难道你还想挑唆我调动兵马,勤王清君侧吗?!
“皇后,臣不懂你的意思?”薛绍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之间满含强烈的警示意味,暗示韦香儿——你别想乱来!!
“薛驸马心中必然明白,又何必装糊涂?”韦香儿凑得近了一些,声音也压得更低了,“你可是执掌兵权的托孤大将,按理说,大唐的军事最该由你来出谋划策区处定夺。北伐平叛这样的事情,理当也是由你来担纲主谋。这也正是陛下想要任命你为宰相的原因所在。可是现在,薛驸马对北方的军事有多少知情呢?”
薛绍不由得眉头一拧,别说,韦香儿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现在,太后幕后操纵裴炎前台发力,两人联手死死的把控整个朝廷的一切大权,谁都别想轻易染指。按理说,自己身为统率二十万大军的右卫大将军,突厥人在北方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自己就算无权决策也至少应该在第一时间知情。可是以裴炎为首的宰相团队把自己死死的排除在外一点口风也没有透让,要不是太后今天私下召见、私下告知,自己对北方的军国居然一无所知!
——裴炎揽权,揽得太厉害了!
“如此重大的军国之事,薛驸马居然全无知情之权。”韦香儿继续说道,“照这样下去,你手中的兵权又能有什么保障?”
薛绍表现平静,没有答话。
韦香儿感觉自己像是快要说动薛绍了,继续道:“本宫听皇帝陛下说过,裴炎曾经提出要‘裁军’。针对的对象,显然就是薛驸马你。”
薛绍眉头一拧,“不可能!——如今时局动荡边关不宁,大唐的兵力分派正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募兵扩伍尚且来不及。裴炎身为宰相深知其中厉害,又怎会做出这等不合时宜的决定?”
“所幸,他没有决定下来。”韦香儿淡淡的一笑,说道:“是太后出面,否决了他的这个议案。”
薛绍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心想:我比你更加清楚,裴炎是我的政敌。但是我不会相信,裴炎会想在这时候裁军。身为大唐的首席宰相,裴炎可不像你这个妇人这样只知道争权夺利,弃国家危难而不顾!
“薛驸马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问一问太后她老人家。”韦香儿仿佛是猜出了薛绍的心事,淡淡的道,“就算我会骗你,她老人家总不会骗你吧?”
“皇后娘娘,我一向只尊重眼前的事实。对于那些可能发生却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没兴趣。”薛绍的反应,远比韦香儿相像中的平静得多。
韦香儿本想狠狠的在裴炎与薛绍之间挑拨一番,不料一击失手。她不禁有些懊恼,咬了咬牙她又说道:“那么我再对你说一件,与你目前息息相关的事情。”
“皇后请讲。”薛绍做好了兵来将档水来土掩的准备,心想你就是想要挑拨离间么?——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我和裴炎本来就是宿敌。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和裴炎是宿敌没错,但我们拥有一样的大局观。争斗归争斗,我们绝对不会因此而误了国事!
韦香儿开始说了:“以裴炎为首的政事堂,经常关起门来商议大唐的一切军政大事。待他们内部商议决定之后再报太后定夺,完全绕开了皇帝陛下。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现在正在商量的一件大事,就是关于北伐的挂帅人选问题。薛驸马,你想知道么?”
薛绍心中略微一紧,听韦香儿这口气,莫非不是让我挂帅?
韦香儿又笑了,这一次笑得更加狐狸精,“薛驸马心中肯定是在想,这次北伐,挂帅非你莫属吧?”
“朝廷自有决断,非是薛某能够说了算。”薛绍回答得很官方。
“如果朝廷决定,让别的人率领你手下的二十万大军前去北伐,你怎么想?”韦香儿说道。
薛绍心中猛然一怔,条件反射的想道——老子肯定怒发冲冠,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