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要迈过门槛时,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薛绍连忙扶住他,急切问道:“如何?”
“奇迹……真是个奇迹!”
“难以理解、难以形容的奇迹!!”
……
又过了一天一夜,薛楚玉拿着他父亲留给他的那一柄奇形巨弓,站在了父亲节灵前。
薛绍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二哥,这把弓,我生平从来还从来没有拉开过。”薛楚玉像他父亲一样,深情而庄严的凝视着那把弓。
薛绍摇了摇头,苦笑:“曾经我以为,我的臂力算是蛮不错的了。但那一日师出云州前去攻打默啜时,我曾一时好奇试过这把弓……然后我就觉得,我这双胳膊就像是婴儿一样的无力!”
“二哥不必妄自菲薄,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先父神力,当世罕有人及!”薛楚玉“多年以前,家亲就是用这一把弓,三箭定天山!”
“弓名?”
薛楚玉摇了摇头,“父亲生平不喜虚浮,名号一类从不在意。这把弓,没有名字。”
薛绍微然一笑,“它可以没有名,但它生来有姓!”
“二哥说得没错,它和我一样,姓薛!”薛楚玉同样展颜一笑,紧紧握着那把弓仔细的端详它,如同念咒发怨一样的说道:“薛弓、薛弓!——既然父亲把你传给了我,就请你随我心意,怒张满弦!!”
“嗬——”
一声大喝,薛楚玉奋尽全力将薛弓拉了个满月!
“牛!!”
薛绍惊叫出声,真是太牛|逼了!!
薛楚玉慢慢的将弓弦归复原位,神情当中没有半分喜意,反而更添凝重和庄严。他双手捧着弓,恭恭敬敬的跪在了灵前。
“父亲大人在上,不孝子楚玉,正式继承你的宝弓,并继承你的遗志!”
“大唐的白袍将军,仍将驰骋在沙场之上!”
“你老人家在天之灵,敬请安息!”
……
薛仁贵去世后的第十日,朝廷那边终于来了一道命令,任命薛讷为新任云州都督与定襄道行军总管,率领薛仁贵旧部屯驻云州防备突厥。因军国重任,暂免薛讷丁忧,改由薛家二子、三子与四子为父守孝。由薛楚玉扶薛仁贵灵柩返乡下葬,葬礼由朝廷主持,并让文武大臣前往凭吊。
此外,命薛绍返京。所率驰援河北之朔方军部队,交由副将统率沿原路返回。
收到这个命令,薛绍等人多少有些奇怪。让薛讷担任新任的云州都督独挡一面,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朝廷却没有任命一名新的高级统帅,来全面负责河北边防的军事。朔州与代州那边,仍是无人坐镇比较空虚。
这是相当危险、相当不合理的!
再者,朝廷为何要明文招回薛绍呢?
“莫非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纷纷猜测。
猜是猜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了,薛绍等人还是决定按朝廷的命令去办。朔方军即刻拔寨起营,由唐休璟和张仁愿率领,沿来时的原路返回丰州。薛讷正式接掌了帅印,子承父业,他名正言顺的成为了薛仁贵的接班人。
薛楚玉和他的妻子带上薛仁贵留下的百余部曲,扶薛仁贵的灵枢返回龙门故里,即日启程。薛绍也只带了亲随部曲,与薛楚玉等人同时动身赶往长安。
到这时,薛仁贵的死讯才正式对全军公布。
一时间,三军恸哭,山河失色。
朔州、代州、云州包括附近的多个州县的百姓们听闻此讯,无不痛哭失声。薛楚玉扶灵枢返乡的路途之上,百姓自发的跪地哭送、焚香祭拜,连绵百里日夜不绝……
回乡的路,因此走得很慢。薛绍一路陪着薛楚玉,慢慢的走向长安。
薛楚玉有些不忍,劝薛绍先行一步早点回家看望妻子,尤其是出生之后还未见过面的世子薛麟玉。
“不着急。我要陪妻子、抱儿子,还多的是机会。”薛绍说道,“现在,我必须陪你一路同行!”
“……多谢二哥!”薛楚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这样,薛绍陪着薛仁贵的灵柩慢慢的走了一个月,等到了薛仁贵的故乡绛州龙门,他才辞别薛楚玉,快马奔向长安。
越接近长安,薛绍越想念太平公主和儿子。
“再相见,会是何样的景况呢?”
激动与渴望之余,薛绍居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长安,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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