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当抛弃一切成见与私人恩怨,精诚团结合力对外。如果因为贼寇的挑衅而自相攻讦,岂不就是向贼寇示弱妥协?——今日,李敬业将矛头指向武太后,裴相公就要求武太后归政于皇帝;倘若明日,李敬业又将矛头指向皇帝陛下,裴相公,你当如何?”
“你放肆!!”
裴炎终于是被宋璟的唇枪舌剑刺中了痛处!——他可以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过自己,所谓的李敬业檄文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扳倒武太后。否则他也不会七天闭门不出,等着檄文的到来,等着舆论的扩散,等着大家都被这篇檄文和扬州叛乱的威力所感染,从而都将思想斗争的矛头一同指向武太后!
“来人,将宋璟拿下!”裴炎头一次的,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并下令拿人!
裴炎这一发话,守卫殿中的千牛备身和殿外的背身左右一共十二人,全都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殿内。
薛绍定睛一看,情况不妙!今日上朝的这些千牛备身和备身左右,我居然一个都不认识——肯定是裴炎早就做了准备,在奉宸卫当中安插了自己的人,并且利用手中的权力,让他的这些心腹全在今日当值!
裴炎大怒,群臣惊骇。随着十二名千牛卫士的涌入,大家不约而同的想道:宋璟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站住!”武则天大喝一声,“这里大唐的朝廷!朝堂之上自由政论各抒己见,岂可凭一言而治罪?”
那十二名千牛卫士一同站住,把眼神投向裴炎。
裴炎表现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强硬,大声道:“宋璟污蔑宰相妄议国政,煽动人心意图不轨,依我朝法典可按十恶罪论处——来人,将宋璟拿下!”
武则天勃然变色,“大胆!”
“本阁依法办事,自然胆大!”裴炎怒声驳斥,“还不拿下?!”
群臣全都傻了眼——这一下,裴炎和武太后算是当众撕破脸了!
十二名备身冲上前来,张牙舞爪的直奔宋璟。
宋璟毕竟是一介文士,当下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站着脸都有些白了。
蓦然之间一道人影拦在了千牛卫士面前,“站住!”
众人一看,额头再添一层冷汗——薛绍!
薛绍,终于出面了!
“尔等备身,究竟是朝廷的将官,还是裴相公的家奴?”薛绍抬手指着眼前的十二名备身,怒斥!
这十二名备身被薛绍这样当头一记棒喝,当下整齐的站住了,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回答我!”薛绍大喝一声,杀气四射!
十二个人整齐的一愣,竟然被薛绍斗然爆发出来的这股强烈气场给震慑住了。周围有许多大臣也不由自主的感觉心底发寒、汗毛立竖,心中油然而升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他们惊诧的看向薛绍,心中暗暗惊道:这就是传言中薛人屠的……真实面目?!
“我等,自然是朝廷的将官!”总算是有一个胆大之人答了话,但明显是底气不足、声音萎弱。
“既然是朝廷的将官,理当知道朝堂的礼仪,知道朝廷的规矩!”薛绍怒斥道,“千牛背身与背身左右,是以护卫皇帝、戒备朝堂为己任。如今武太后临朝称制,代替皇帝陛下执掌朝堂。尔等备身居然不听武太后之号令,反而对裴相公言听计从,是何道理?”
十二人同时一怔,竟无一人能够说出一句话来。
“谁来告诉我,他们是哪个奉宸卫的人?”薛绍大声问道。
“是……右、右奉宸卫!”有人小声回答了。
“右奉宸卫将军何在?”薛绍怒声问道,“站出来给我们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将军,调教出了这样的一群属下!”
没人站出来。裴炎也站着没动,没吭声。十二个背身也没有动弹。
薛绍冷笑一声,“怎么,右奉宸卫将军,今日没有来上朝吗?”
“我们将军……数日前因公外出了。”有一名千牛背身,怯怯的答道。
“因公外出?干得漂亮!”薛绍冷笑一声,低声道:“我敢打赌,他很快就不会是你们的将军了!”
十二人整齐一愣,这下真有一点慌了!
薛绍斗然提高声调,大声喝道:“今日朝会政议国事,须得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谁也别妄想以权压人,更不要妄想凭兵戈谋胜!——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这四个字,就如同四道霹雳一般炸响在了大唐的朝堂之上。
很多大臣悚然变色,包括刘齐贤、李祎之和魏玄同!
——包括裴炎!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道了,驻扎在渭水河畔的十万大军!
“薛绍,你是在公然威胁朝廷?”裴炎在薛绍背后,怒声大喝道。
“你错了。”薛绍转过身来面对着裴炎,正色道:“恰好相反,薛某是在极力的维护我大唐朝廷的公平与正义。这里是朝堂,是商议与处决天下大事的地方,是代表天下道义与民心公德的地方。他不是任何人的一言堂,他更不应该、也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一言堂!”
裴炎再度被气到脸白,深呼吸!
薛绍正对着裴炎的那张气白了的脸,斗然大喝一声,“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裴炎勃然变色,“薛绍,你太放肆了!”
“阁老息怒,我没说你。”薛绍微然一笑,“不信你看,自然有人正在滚出去。”
众臣一同愕然,裴炎也扭过了脸去连连眨着眼睛,神情甚是尴尬。
因为……刚刚气势汹汹而来的那十二个背身,正在一轰而散的落荒而逃,像一群打了败仗的残兵,丢盔弃甲的滚出了朝堂!
薛绍背对着他们,昂然而立正对裴炎。
“裴相公,现在终于到了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的时候。一切公平,公正,公开。”薛绍小声道,“那么,就让我们来一起见证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公道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