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齿常之微微变色,“程务挺与少帅尚有袍泽之谊,但末将与少帅素昧平生……为何如此?”
薛绍面带微笑的看着黑齿常之,沉默。
黑齿常之迷茫而渴盼的看着薛绍,敬候答案。
“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黑齿常之显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表达出什么不满不意。
“黑齿将军,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薛绍突然离座并且转过了身去,语气冷冷的下达了一个很不客气的逐客令。
黑齿常之先是愕然一怔,然后只好站起了身来,默默的对着薛绍的后背抱了一拳,转身走去。
吴铭很合薛绍心意的,起身去送客。
走出了庄院门口,黑齿常之将要上马之前,抱拳对吴铭道:“吴大师,在下是不是很遭少帅厌弃?”
“恰好相反。”吴铭微然一笑。
黑齿常之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面露苦笑,“说来也是,在下不便久离军队,否则会令武攸归生疑。少帅逐我离开,的确是为了我好。”
“似这等细微末节,少帅从不刻意。”吴铭从容淡定的说道:“等你见识到了少帅是如何对待武攸归,你就会明白他的爱憎好恶了。”
黑齿常之拧眉沉默了半晌,突觉心中一亮,连忙上前两步走到吴铭身边,突然单膝一跪抱拳而拜,“在下愚钝,还望大师点拨教诲!”
吴铭呵呵一笑,托住黑齿常之的双肘运足暗力轻巧的一托,黑齿常之顿觉如同腾云驾雾了一般身子轻盈的一弹,整个人一下就站直了。
愕然!
“大师好功夫!”黑齿常之第一次见到吴铭使出手段,不由得惊道,“在下万分佩服!”
吴铭面带微笑,轻松闲定的说道:“将军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件相当无聊的乡野轶事?”
“在下洗耳恭听!”
吴铭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曾经有个农户家里闹了鼠灾,仓里的粮食损失惨重。于是农户养了一只猫,一只大黑猫,捉老鼠相当的厉害,没多久农户家里的老鼠就尽绝了。农户因此很喜欢这只大黑猫,每天都下河给它弄来可口的小鱼儿喂它。从此这只大黑猫不用每天捉老鼠也有好吃好喝了。慢慢的它变得越来越懒散和贪玩,有时跑出去几天也不回家。没多久,农户的家里又生出了鼠患,大黑猫在外面玩野了心,主人都很难再将它唤回来了。就算是回来了,它也不再尽心的去捉老鼠,而是三天两头的到外面厮混玩乐不见踪影。将军,换作是你这位农户,你怎么做?”
“这等不听话又没用的懒猫还要了作甚?撵出家门算是轻的!”黑齿常之不假思索的说道。
吴铭笑了,“但是农户没有这么做。”
“哦?”黑齿常之略感惊讶。
吴铭说道:“他又养了一只白猫,就像当初的大黑猫那样很会捉老鼠。奇怪的是,大黑猫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家门,并且又开始努力的捉老鼠了。农户每天只准备一条小鱼儿,喂给最听话或是捉鼠最多的那只猫来吃。从此农户的家里再无鼠患,只剩下每天都在为了一条小鱼而撕咬打架的——黑猫和白猫!”
黑齿常之的眼睛愕然一睁恍然大悟,弯腰抱拳而拜,“在下,多谢大师金玉良言!”
“夜路难行,将军好走!”
笃笃笃,黑齿常之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吴铭悠然的轻叹了一声,回到了薛绍的身边。
“他走了?”
“走了。”
薛绍仰脖喝了一下杯酒,面露苦笑的仰头,呆呆的看着吴铭。
吴铭在薛绍身边坐了下来轻言劝慰,“与君子为敌,总好过与小人交恶。”
薛绍沉默的点了点头,心里却隐约升起一丝让骨头都感觉到阵阵清寒的……凉意!
吴铭如同一位老父那样轻轻的拍了拍薛绍的肩膀,说道:“凡事多往好的方面去想。”
“怎么想?”薛绍略带忿然的苦笑了一声,“她既是我的岳母也是我的伯乐,还曾经是与我休戚与共的盟友。现在她却故意在军中,为我竖下强敌对头。我与黑齿常之明明可以做朋友,却只能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从此沦为宿敌!”
“少帅果然心如明镜,大可不必我来说教。”吴铭轻言细语的道,“其实换作是你,你也不会把自己的一切身家和性命安危,毫无保留的完全交付给另外一个人,对不对?”
“……”薛绍,无言以对。
“往好了想,太后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调来一个大名鼎鼎的黑齿常之与你捉对博奕,不也恰巧证明了你现在的重要与非凡么?”吴铭仍是轻言细语,表情当中浮现出一丝和薛绍一样的,无奈苦笑,“身为人臣,尤其是形同股肱栋梁的能臣,这种事情总是在所难免的。”
“帝王心术!……”
薛绍不由得恼火的淬了一口,无非就是这鬼东西在作怪!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