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都没有力气,秦子琛连忙把他扶起来,苏昀赶紧去倒水。
“回来了,乖儿子,来来,坐爸爸身边。”秦远山拍拍床边的位置,秦子琛坐着。
苏昀递过一杯温水,“伯父,喝点水吧。”声音很轻柔。
秦远山这才看到她,一张陌生的面孔,但却又有几分熟悉感。他接过水杯,目光像x光一样的扫在苏昀的脸上,“你是谁?”哪怕是老态龙钟,那种压迫一样不减。
“伯父,我叫苏昀。”苏昀鞠躬。
这一躬倒是让秦远山有些好感,水没有喝,又放下。转头冲秦子琛道:“你女朋友?”
秦子琛点头。
秦远山抿了一下唇,说不出有什么想法,没有赞同却也没有反对,只是道:“谈了女朋友自然是好事,带来给爸爸看,也是你的一片孝心。姑娘长得不错,看着很舒服。这大晚上的,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要粥,就街对面,我要现煮。”
秦子琛看着父亲,又看了眼苏昀,只得点头。
“我稍后就来。”他起身,把苏昀摁到床边,亲昵的摸摸头,下楼。
这一些小动作当然逃不过秦远山的眼,高升荣也出去,这么明显的把秦子琛支走,必然是要和苏昀谈话的。
人一走,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苏昀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床头上的钟声,混合在一起的狂乱。
秦远山看了眼苏昀,目光很淡。苏昀却觉脊背一麻,一下子站起。
明明他只是谈淡的看着她,那双眼晴满是皱纹,怎么会觉得很有杀伤力。
“呵,别紧张。拿个凳子过来坐。”没有让她坐在床边,只是让她拿个凳子过来。
苏昀顿觉失态,拿凳子过来,“伯父。”
“你知道我留你是为了什么……咱俩就好好谈谈心。我这个儿子,我小时候把他和他姐姐当宝贝一样的宠着,怕他爷爷把他带歪。就走哪儿带到哪儿,性子多半也是随了我,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和倔气。”提起儿子,眼里都在放光彩。
他顿了顿,看着苏昀:“我知道你,我听唐家那丫头提起过,也听琛儿的妈说过。老实说,我对你很好奇,早就想看看。今天一看,其实与其它女孩也没什么区别。可能长期相处下来,会发现你的可贵。但是……我估计是没有那个机会了。我熬不过这个夏天,也无缘会见到子琛的孩子。老实说,我谁都不担心,我只担心子琛的妈。”
“她也很倔,她不喜欢你,不同意你和子琛在一起。”他苦苦一笑,朝后面靠了靠,以一幅聊天的口吻:“上次子琛和她闹了矛盾,到我房里,一看到我就哭了出来。我们在一起几十年,我从没看过她留一滴眼泪。她只手支撑起一个娱乐公司,累得晕倒的时候,也不会对我说一声让我帮忙,总是挺着一个紧强的脊背一个人拼。她很傲,这点遗传给了琛儿。”
苏昀静静的听,看着他说些过些事,脸上流走的表情,那些赞赏和倾慕。
“苏姑娘,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是琛儿喜欢的我也喜欢。可是如果……他的妈妈不喜欢,我也就不能接受。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她的大好青春都给了我。临了,还要伺候我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我对不起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和她站一条线,哪怕她错了,在我眼里都是对的。况且,苏姑娘这张脸和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熟,如果你真是她的孩子,那么恐怕……小夏更不可能会接受你。”
苏昀的身体渐渐接受颤抖,“您的那位故友叫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
“叫苏青。至于做了什么,我不会告诉你,因为只有小夏才最知道细节。”
……
秦子琛回来的时候,苏昀已经离开。父亲旁边的那杯水,至底他还是没有喝下一口。戴着老花眼镜,漫不经心的翻着报纸。
还没等秦子琛开口,他便说:“她已经走了,不用猜,是我说走的。其实我也没有和她聊什么,只不过是说了说你和你妈妈罢了。放心,我没有劝你们分手。”当然,也差不多了,这一点,他是不会明的。
秦子琛没有说话,把粥拿过来,试试温度,不烫。秦远山把眼镜取下来,接过,笑咪咪的,喝一口,儿子买来的就是好喝。
秦子琛坐下来,按着父亲的双腿,“爸爸当真没有劝分?”
“你不去追?”秦远山反问。
“爸爸希望我去追?”
“于理,你当然得留下来陪我;于情,我也希望你不去追。因为,我们父子俩很久没见,而你们一个小时间前还在一起腻歪。”他指指自己的脖子,似乎在说那女孩的脖子上还有你小子的杰作。
秦子琛伸手捂捂鼻子,轻咳。
“好,我就留下来好好陪陪父亲。”
“嗯,不错,这粥好喝,改天你妈来,你也去买一分给她尝一下。”
“是!”秦子琛点头,很亲昵,这年头能让秦子琛说出这个字的人,还真是少得可怜。秦远山喝着粥,他继续按摩。
就在秦远山要喝完粥的同时,秦子琛蓦然冒出一句话:“爸爸,你说兰陵王高长恭这个人怎么样?”
秦远山有瞬间的错愕,提这个是几个意思,但依旧道:“不败战神,音容貌美,一代奇才,只可惜愚忠愚孝最后落到个……”说到这里,他猛然停止,也明白儿子提起这个人是什么意图了。
好小子。
“爸,孝顺乃是传统美德,但不可愚孝,这是不可取的,也是不负责任的。爸希望我这样吗?”秦子琛反问,目光精幽。
秦远山放下碗,炯炯的看着他:“小子,不要拿这个来考验我。你娶个小寡妇回来,只要家世清白我都无所谓。小时候,我因为宠你,没少和你妈吵架。我长大了,我还是一样的宠你。但是,难关在你妈那。我告诉你,你妈要是同意你们在一起,估计只有见鬼了。”
“为什么?”
“……臭小子烦死了。来看我,也是来拭擦你们的事。回吧,去那个苏昀那儿!我告诉你,你要再把你妈弄到跑到我这儿来哭,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能爬起来剥了你的皮!”秦远山一下子也没了心情,滑下被窝,盖得严严的。
秦子琛起身,俊颜上难掩浓郁。
听到关门声,秦远山才从被窝露出头来,长叹气。他和他妈一个样,死倔,这个样子下去,他死都不能瞑目。
一转头,“你怎么还不走?!”
秦子琛松开门把手,走过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我陪你。”淡淡一句,很多不舍和心疼。
秦远山伸手握着他的手,鼻头一酸。很多人在身心健康时,总会说一句:如果哪一天我得了不治之症,我选择自栽。
可到真正来临的这一天,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临到头,才发现,世间如此美好,有多割舍不去的人或者事。
……
苏昀拢拢衣衫,坐在医院的小花园,在这里似乎能看到人间百态。行走的人和医生,不远处急诊门前撕心裂肺的哭声。两个小时了,他没有下来。
估计是不会来了,她起身,出医院。
脑子里不停的徘徊着秦远山最后说的一句话,‘苏姑娘,如果你真的爱他,请三思。’
堂堂一个秦氏老总裁对她用了一个‘请’字,压得苏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实在不明白,母亲当年做了什么事,让夏莺有那么大的芥蒂,她们年轻的时候不是好朋友么。
街头,人满为患。
苏昀心头紊乱,缠绕着她,昏昏沉沉。
他们在一起,真的无法被人认同?她又有什么错。
脚下一踉跄,撞到一个睡在路边的流浪汉。把人惊醒,苏昀连忙道歉,从包里抽出两百块钱放在他的面前,流浪流接过,喜出望外,道谢。
对面来了几个吹着口哨的男人,看到这情形,一瞬间扔过来一根木棍,直击苏昀的脚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