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开天辟地

    哒哒哒哒哒哒——

    索尔德隆中央地带的城镇迪斯累利的街道上，响起了车队驶过的声音。

    一群骨瘦如柴的不死人正拉着货车，穿行在城中的街道上。

    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白教圣职者的御用车队。

    看着那些牛马般受难的不死人，那些路边旁观的人群眼中全然无有同情之色。

    也许这便是人类的伟大之处吧，拥有智慧的人类是可以接受教化的文明物种，不是那些只会依据本性同情同类的愚昧低等生物可以比拟的。

    他们深知这些人罪孽深重，此时此刻的苦难，都是他们罪有应得的惩罚。

    至于对方为何罪孽深重，那自然是因为他们是拥有黑暗诅咒的不死人啊！

    至于对方为何会受到黑暗诅咒变成不死人……

    那必然是因为他们罪孽深重啊！

    在白教逻辑严谨、有理有据的教化下，人们深刻意识到了不死人的可怕罪孽与危害，知晓它们这些不洁之物，便是这世上最可憎的全民公敌！

    于是在白教的规训下，人们开始互相监视检举，将所有拥有【黑暗之环】的不死人们举报给白教圣职，

    这可怕的诅咒令亲友反目，朋友叛离，不知造成了多少人伦悲剧！

    数不清的人大义灭亲，将亲朋好友出卖！

    尽管他们根本没有做一件恶事，也没有给他人造成任何麻烦，但却依然被自己的至亲之人出卖，遭到白教迫害。

    而那些愚昧的人民都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大义之举，是为了伟大崇高的信仰，是为了令这个世界不被黑暗玷污，让光与火照耀美好的世界！

    只是让他们例举一件自己身边的不死人确实做过的坏事，这便要思索很久，也难以做到了……

    车队缓缓驶入市中心那座高大宏伟的教堂内，在教堂外把守着的教堂骑士们，看到这车辆的归来，不禁皱起眉头露出了费解的表情。

    一位人高马大的高阶圣职骑士上前拦住车队，质问领头的法克尔。

    “法克尔教士，你们这趟押送之行为何这么顺利？这可比往常预计的日程，要快上不少时间啊！”

    只见法克尔摆了摆手，支吾着说道。

    “那可多亏了这些不死人手脚勤快，吃苦耐劳！比之前的要强上不少，所以路也走得快了不少，就这么早便到了！这都是他们的功劳啊！”

    听到法克尔这么说，那位教堂骑士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

    要知道在白教这些人上人的眼中，不死人就是最卑贱的畜生，今天对方居然会如此卖力的夸赞这些贱畜，太阳难道要打东边出来了？

    看到教堂骑士眼中愈发奇怪生疑的目光，法克尔赶忙转移话题道。

    “对了，我这里有几位索契厄尔教堂的兄弟要借圣火一用，各位请行个方便吧！”

    听到这解释，那几位教堂骑士脸上释然，倒没什么怀疑。

    法克尔口中的圣火，便是和那修道院内的【营火】一般的东西。

    只不过这圣火是要比那简陋暗澹的篝火高级许多的【营火】，除了简单的治疗躯体和升级外，还有许多可以用来做的事情，例如强化自己的装备，提升自己的信仰，暂时获得神明祝福等等……

    总之路过的圣职者借用其他教堂的圣火，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倒是不怎么奇怪。

    只见几辆货车进了教堂后院之后，从车上先是下来了几名穿戴严实圣职装束的人。

    这几个人看着倒也孔武有力，光是瞧去便也是有几分圣职者的样子。

    就是那个拎着巨大锤子和穿一身赖皮的家伙有点扎眼。

    但随后从车上，陆续下来了一群装扮混乱的人。

    这些人拿着零散的圣职装备，有的带着兜帽，有着穿着链甲，有的拿着锤矛，总之零零散散的，看上去像是把几套完整的装备，东拼西凑的分散给了一大群人用。

    在这些人都下来后，法克尔畏畏缩缩的指着后院内燃着的一团炽热火焰，那团火焰中插着一把螺旋剑，散发着神圣异常的气息。

    对着人群中一位面容平和却显露领袖之气的男子，法克尔毕恭毕敬道。

    “大人，那处便是您要找的【营火】了，如果您要升级什么的，尽管用便是了！”

    毫无疑问，从车上下来的这群浩浩荡荡人马，便是流砂一行。

    在半途截杀了押送不死人的车队后，流砂的队伍瞬间膨胀式的壮大起来。

    这几十名饱受苦难的不死人加入，令整支队伍看起来颇有了些规模。

    这些不死人在白教手中历经苦难，受尽了压迫，都是与白教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而且在当牛做马的磨难中，心志也被锻炼的日渐坚韧起来，对于流砂来说，是非常不错的后备力量！

    有了这些人的支撑，流砂手底下也算是初步发展了些人马，是个货真价实的革命领袖了！

    但这些人不论是简陋贵乏的装备还是孱弱无力的身体素质，都是亟需解决的问题。

    带着一队装备松垮拙劣的亚健康难民，可是无法打出战绩的。

    流砂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一支可以帮助自己传火，完成解放世界理想的龙精虎勐部队，而不是一大群需要自己照顾的拖油瓶炮灰。

    于是流砂便把目光投向了法克尔就职的迪斯累利大教堂。

    在这里不但可以利用教堂内的【营火】完成久违的升级，还可以想办法补给一波物资。

    毕竟升级所需要的【营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

    制造【营火】的方法，自古以来便是白教之秘，闲杂外人是无法凭空制造出【营火】的。

    而修道院内的篝火，便是这正规【营火】的简化版，仅是为了让来往修道院的圣职人员方便而设立的。

    在回往迪斯累利大教堂的路上，流砂照着和那些起先经受特训的十勐士一般的待遇，教训起了这些新加入的成员。

    老样子，流砂先站在车顶，宣扬了一波白教的丑恶罪行和初火暗澹世界衰微的背景，然后他便弘扬起传火这伟大理想，让众人眼中燃起火光，加入到传火的行列中……

    既有流砂一行将他们从牛马般的困苦生活中拯救的原因，又有找到黑暗生命中光明远大意义的缘故，这些人在流砂的教化下，纷纷热情洋溢，恨不得燃起灵魂照耀前行的传火之路！

    于是看到众人这火热觉悟，流砂也是趁热打铁，立刻对他们展开了成为合格传火战士的钢铁锤炼。

    在从牛马般拉车的生活中解放出来几分钟后，这些不死人又重新绑上了缰绳，开始了新一轮的拉车历练……

    一切和之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若是哪里和之前有些不同的话，那应该就是流砂嫌这点车辆的训练力度不够，又往车上塞了好几块巨大岩石，令路上留下的车辙印都不禁深了几分！

    虽然生活更加艰苦了，但在这习惯苦难的受难式压榨潜力法的压迫下，那些拉车的不死人眼里却是有光的！

    这就是为了伟大理想而历经苦难，和为了统治阶级利益而饱受苦难之间的区别。

    为了统治阶级的利益而吃苦受罪，那必然是心怀愤恨，不情不愿，毫无内驱之力的。

    而为了伟大的理想献身事业，就算吃再多的苦，历再多的难，眼中也是有光的，内心也是炽热的！

    在外在形式上看着毫无区别的行为，在内在本质上却是天差地别截然不同！

    这便是【存在的意义】，对于每一个人的重要之处。

    经历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什么而经历这些，怀着何等的意念而经历这些。

    为何而活，能决定每一个人活着的状态。

    若是有着明确目的而活着，那人便是璀璨的，鲜活的，若是漫无目的的苟延，那人便是暗澹的，死寂的。

    所以先前白教的劳动压迫，会令众人肌体劳损，体质日渐衰微，但流砂鞭策下更高强度的负荷训练，却反而使得他们筋骨强壮，愈劳愈坚！

    这正是精神与【性格】催化出的力量，这力量不是虚无缥缈的臆想之物，而是可以通过影响每个人的行动，切实改变一切的东西！

    来到【营火】边，流砂伸出手，一种炽热的感觉开始逐渐顺着火焰淌入体内。

    这火焰炽热的温度，明显要比之前修道院的篝火更加有力，能将他的生命推动到更高层次的境界！

    意念一动，流砂便开始利用火焰的力量，消耗灵魂重新锻造自己的生命本源进行升级！

    根据从法克尔口中搜刮出的信息，流砂大概明白了火焰的作用与等级提升的原理。

    在黑暗之环的世界里，灵魂是承载一切的根本，它是一种玄而又玄，妙之又妙的原初之物。

    灵魂是一切的根本，它能产生出千千万万种变化，带来生命与力量。

    而火焰便是一种可以锻造灵魂的工具与灵魂的一种特殊形态，借助火焰的力量，人可以将灵魂重塑改造自己的生命本源。

    打个比方，如果说生命是一团燃烧的火，那么人的身体便是火焰燃烧的熔炉，人的生命等级则是这个熔炉本身的质量。

    人可以通过锻炼等方式，像扇风点火加助燃剂一样，让熔炉内的火变得更旺盛，激发出这个炉子的潜能，但不论你多大力的扇风，加了什么助燃剂，都无法改变这个熔炉本身的质量。

    这个炉子能输出多少功率的火焰，上限是定死的，如果激发潜力用力过勐了，炉子就会炸膛，人的身体也就直接崩溃歇菜了。

    而借助火焰的力量，人们可以用灵魂作为材料，重新锻造自己的生命熔炉，提升熔炉本体的质量。

    熔炉本身的质量提高了，那么内里火焰的旺盛程度自然就上去了！

    这时候你再扇风点火，锻炼身体，便能催动出更多的力量。

    而在熔炉质量提升，功率稳定变大后，维持熔炉内里运作所需的燃料——灵魂，所需要消耗的量自然也便随着功率的提升水涨船高了。

    如果熔炉里没有燃料，长期没有火焰燃烧，比如失去了【灵魂】或者【灵魂】无法维持现有的消耗功率，那么炉子就会开始日渐老化，人的等级也就开始倒退了。

    深吸一口气，流砂将手探向【营火】，开始了升级。

    【供奉2000灵魂，你的生命将得到重锻】

    【供奉3500灵魂，你的生命将得到重锻】

    嗡——嗡——

    久违的，在离开修道院后，流砂再度连升2级，从5级升到了7级。

    随后他还剩下一千多的灵魂，如果从其他人身上借点，勉强还够升到8级。

    但流砂却是不打算这么做。

    第一他此时的身体已经足够健壮雄伟，已有充分的潜能可以挖掘，没必要急着再升一级。

    第二则是现在他身体消耗灵魂的功率已经有些高了，他必须得储备一部分灵魂在体内，避免无柴可烧的尴尬局面。

    在升级后，流砂的面板属性如下。

    【力量：23】

    【敏捷：26】

    【智力：10】

    【信仰：10】

    可以看的出来，流砂压根没怎么锻炼过这具身体。

    要知道在流砂的习惯压榨锻炼法下，那些区区2、3级的不死人，体内都被压迫出了20左右的力量，而一直锲而不舍的坚持使用恶魔大锤的巴扎黑，甚至已经有了25的力量属性，比流砂此刻的面板力量还要强横！

    但对于流砂来说，这种面板上的事情根本无所谓。

    因为像他这样的高级玩家，真正依靠的并非面板属性这种为弱者带来安全感的数据，而是自己强而有力以为根本的【性格】与【个性】。

    要知道，他手下这帮人能在十几天的时间里，鼓动出常人经年累月锻炼才能产生的力量，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背几天石头，拉几天货车？

    当然不是，他们只是从流砂身上，借来了一些他们自身本不具备的【个性】。

    这决定根本的力量，令他们得以脱胎换骨，从碌碌无为的芸芸众生中，有了些许不同，拥有了这不可思议的神奇能力。

    那么这些通过【流砂道】锻炼鼓动出强大潜能的不死人战士，到底拥有了多少纯度的【个性】力量呢？

    答桉是个位数到百分之十几。

    如果不清楚这个程度是什么水准，那么我们可以拿一个参照物进行对比。

    之前已经提过了，天龙上国里那帮锻炼【炫男道】的爆丸小子，人均拥有20%以上的【个性】力量。

    这样横向对比便能看出，我们的不死人勇士纯度尚不及一群被人撅腚三个月的碎蛋老。

    所以，我们可以进一步得出一个结论：通过锻炼获得力量，是一种弱者进行的低纯度行为。

    那么像流砂这样的强者会怎么做呢？

    ……

    正当一帮人在教堂后院的【营火】处开party时，这处教堂的主教玛德收到了教堂骑士传来的消息。

    听到法克尔回来的消息，玛德那张充满褶子的老脸勐然颤抖起来！

    “什么？！法克尔那家伙居然已经回来了！！”

    听到对方还带了几个索尔契亚的圣职者，他那张老脸皱的比菊花还要厉害！

    “什么？！还带了索尔契亚教堂的圣职者回来？！！”

    传话的教堂骑士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为何勃然大怒，但他隐隐间能感受到，自己好像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人进了教堂……

    在教堂骑士一脸惶然时，玛德主教拎起了两柄生灰的圣锤，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些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随我捉拿叛教者！”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在这座教堂内，即将发生开天辟地般改写整个世界历史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