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亲王面色沉着,惊惶不安并不会在他蔚蓝色的童孔中出现,外人只能从他的眸中看到谨慎自信。
“赵贼此番只要有一处疏忽,本王就叫他大败而去,若他真的一心守城不出,我们就与他拖着,他忍不了太久。”
“王爷的谋略,杨某是信得过的,只怕那赵贼真的就每一处都料我军先机。”
杨汝芳吐了口气的道。
他最怕的,自然还是南军号称五十万的兵力,敌我差距真的太悬殊了。
一旦他们的谋划被完全看穿,恐怕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次似乎已经是只能进不可退了。
“那个赵错是有能耐,可他能看穿本王的一处布置,还能连带着整体布局都完全掌控吗?”
左亲王从容不迫地说道。
他打仗从来不会只走一条路。
草原上的兔子还有三五处洞窟呢,他分兵多处,总有一方面能给地方造成打击。
“如今敌明我暗,王爷如此用兵是有取胜之机,但此次不成,攻守恐怕异势,到时候还不知道拿什么拦住南军。”
杨汝芳忧心忡忡,左亲王顿时不喜地皱了下眉,而后迅速藏住了情绪。
他最厌烦军中有瞻前顾后的将领,太多顾忌,只会坏了事。
好在这人还愿意依他计行事。
“杨将军安心就是。”
左亲王以泰然自若的语气说道。
“本王定不会让你的担忧变成今后的局面,此番定要重创赵贼,让他畏惧我军兵锋!”
杨汝芳张了下嘴,不过局面已经摆开,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他就拱手离去。
“这杨将军,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啊,虞廷以让他在冻河边界驻守倒是用对了人。”
左亲王目送他离去后感叹了一声。
他是看不起杨汝芳,但也不会轻视此人,任何人只要被放在正确的位置上都是有用的。
放在以前,他对大虞不屑一顾,但自从兄长登位后颁布令法,命族中列侯以上爵位者习虞礼,他的观念也逐渐改变。
“赵错,本王只要将你拦在南方,大兄就能实现我族千百年来入主中原的志向了。”
他的眸中流露出了狠辣之色。
“平心静气。”
一道和缓从容的清澈女声响起。
左亲王顿时正襟危坐,似乎来的人不是自家妹子,而是长姐。
事实上,开口说话的人都没有现身,他都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是在哪儿与自己对话。
“妹,你之前说要去见赵错,何时行事?此事定要慎之又慎,此贼身边定不止一位人族举火者相护。”
他顿了一下后说出了心中所担心的事。
“此事在你。”
伯鸾半夏的语气仍是不疾不徐。
“兄长若是将他拦在了燕南府,我就不必去见他了,明白?”
“为兄自不会败!可若真到了那一刻,妹去见那赵错又有何用?”
左亲王犹豫着小心问道。
“您总不能出手杀他。”
“我自然不会坏了自古以来的规矩。”
夏妖女说道,她轻慢但又还没到柔和的地步的嗓音很是动耳,有一种金枝玉叶的清高,但并不高高在上,莫名可亲。
“赵错不能入主项京,那么他也不过如此,而这一次将你击败后他就不再是任何人能够轻视的存在了。”
“我若拦不住他,大虞就要姓赵了,他又何止是不可小觑?”
左亲王一脸认真的说道。
“大兄都要视他为平起平坐之辈。”
人皇,千百年来又有谁胆敢不放在眼中,脚下这片富饶土地可是一直被人族所占有。
“正是如此,我才有必要去见他一面,或许在许多事上能够……”
长公主殿下说到这里又停顿了。
“你……”
左亲王忽然睁大了眼睛。
“妹难道打算承认当初与那赵错的婚事?不可如此!大兄一定会震怒……”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一道汹涌的圣者威压将他锁定,危。
“兄长要不自己听一下方才说了什么胡话?”
伯鸾半夏云澹风轻地说道。
但是空气在此时似乎都已经凝固了。
左亲王哪敢再出声,脸上露出了笑容,镇定自若地转移话题。
“战机就在这一两日了,妹安心就是,你没有机会去见那个赵错了!”
……
“天公不作美?还是天要助大将军一臂之力,这才下起雨?”
如芙城内外的军营都是一片肃杀。
灰暗的天空下了朦胧细雨。
赵错正在擦拭重戟。
“今夕明朝还要请武将军拿出万夫之勇了。”
他听着武崇行的感叹也是笑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眸中倒映出了手中画戟的凌厉锋芒。
“贼军若要进攻,应当就要在这两日借着阴雨天发起突袭了,我们不会等太久了。”
武都统为赵公爷牵着马,神色凝重,躁动的心让他感受不到雨点的冰凉。
“此役若胜,勤王一战也就可以向天下报捷了,只许胜不可败。”
赵大将军挥了下手上擦得锃亮的大戟。
“您亲自领兵上阵,将士们敢不用命?必胜!”
天色愈加昏暗,月亮没有出来,雨势还是不急不缓。
一夜安度,翌日清晨的太阳都被乌云遮蔽了,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正此时,如芙城终于不在沉默,大军悍然出城向着屯粮地柯城而去,声势好大,似乎就连雨点也被冲开。
“儿郎们!野鹿已经出来觅食!随本王打猎去!”
左亲王目光如炬地立在军阵中。
他骑着一匹如电白马,与银白发色极为相称,在夜幕中给人锋芒不露之感。
怒吼声在雨幕中震耳欲聋,接着是几乎要将大地踏碎的马蹄声,昏暗天色下难以目视的妖族骑兵奔涌而出。
“赵错!你到底还是动了啊,让本王看一下你的能耐。”
左亲王面露厉色地俯腰跨在狂奔向前的战马上。
他在妖族大军的最前方,带着三万铁蹄直奔如芙城,声势如地龙翻身般浩大异常。
雨夜渐深,忽大忽小的雨势掩盖了所有的杂声,然而肃杀之气已经将整个南直隶填满,就在一片夜幕昏黄之中,大战终是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