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耐着性子,出声讲道:“陈连长有什么命令?”
不过他的口气已经强硬起来。
陈汉只是建议道:“我感觉日军已经锁定我们团部的准确位置,各营连分散突围没问题,我们团部三个连队是不是集中力量突围较好。”
他心里更想打一场反击战。
借助先知的优势将包围部队歼灭,一场胜战之后再扬长而去,这是最圆满的结果。
日军派来歼灭一个团部的兵力,不至于太多,集中三个连的兵力打伏击战,能利用有利地形的话,歼灭鬼子部队肯定没问题。
当然,这个方针的风险极高,让马团长一步步接受比较有可能,要是一下全盘托出,恐怕会被马团长断然拒绝。
“你感觉?”
“你拿什么感觉!”
马团长板着张脸,满口北方语调,中气十足,态度强硬。
陈汉表情一滞,萌生一个想法:“不妨打个电报给师部询问各部动向。”
“我在路上遭遇太多日军的飞机……”
“频繁发电报有可能引起日军注意。”马仁话音一落,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政委、参谋等人纷纷抬头。
“嗡嗡嗡…”
一道隐隐约约的轰鸣声传来,伴随巨大风声,轰鸣声越来越近,逐渐靠近山林。
那是战斗机的引擎声,而在察哈尔省只会出现一方的战机!
“是战斗机!”
马仁兴沉声说道。
脸色非常难看。
“鬼子的飞机!”
“隐蔽!”
“快隐蔽!!!”
各连队长官立即大吼,陈汉、马仁兴、马乘风、张政委等人立即拔马就跑,团部五百多号人纷纷大喊,纵马疾驰,向山林四周散开,试图借助山林的掩护,躲避日军飞机的进攻。
“哒哒哒。”
“哒哒哒。”
三架零式战机在上空俯身掠过,弹药舱打开,毫不顾忌的疯狂吐出子弹。
机枪子弹宛如风暴一般席卷山林,一枚枚粗壮的弹头打断树枝、草木,穿透战马身躯,士兵胸膛。
山林里顿时血肉横飞,仿佛人间地狱。
战机盘旋两次,来回横扫,当子弹全部倾吐完毕,日军战机才兜一个圈子,调头离开现场,坐在驾驶舱里的日军飞行员满脸兴奋,拿着对讲器,大喊着汇报战果方位,驾驶战机回程补充弹药。
士兵、战马则被子弹稍稍擦到一下,那便是断肢断臂,化作血肉残片,只剩下带着红肉的军装,挂在树梢的尸体。
“操他妈的小日本鬼子!”
张政委勒马大骂。
怒视着空中战机飞离。
马团长回头一看山林里的场景,便知道骑兵团损失不小,当即拿起胸口前的哨子,吹响军哨,集结士兵,清点人数。
班长、排长、连长、干部们行动都很迅速,清点完人数之后,立即跑到团长面前汇报。
他们在跟下一批战机抢时间。
马团长、张政委等人听见干部的汇报,脸色都沉着下来,鬼子战机一波突袭便让骑兵团减员三十余人,还有数十匹战马伤亡,张政委怒不可遏的瞪向陈汉骂道:“陈连长!看看你的你延误战机的下场!”
整个察哈尔省紧张的战略形势下,各部之间的火气也上来,张政委在大量人员伤亡下,直接对陈汉进行口头问责。
而鬼子战斗机的出现,不仅代表眼下伤亡,而更代表鬼子锁定他们,他们很可能被日军咬住了!接下来困难超乎想象!
马仁兴却举起手道:“好了,张政委,日军飞机又不是陈连长引来的。”
“从我们中午决定撤退突围,到日军战机出现,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我们的位置已经被鬼子锁定,那些战机早就从机场出发。”
“我现在认为陈连长说的可能性存在,乘风,马上发电报给师部。”
“乘风!乘风呢?”马仁兴抓着马鞭,回头怒吼。
马乘风躲在一棵树下,抱着电台哭泣。团部李姓参谋长躺在身边,胸部以上早已被打的支离破碎,若不是马乘风亲眼目睹李参谋长的死亡,恐怕也认不出他是谁。
众人相顾无言,马仁兴却不讲情面地举枪瞄准前方,嘭,一枪子弹打在马乘风头边,惊的马乘风浑身一激灵。
“团长。”政委劝道。
“李,李,李参谋长死了……”马乘风失魂落魄的讲道。
“十四岁开始天天闹着要从军,十六岁背着我参加军队,去年到抗大进行学习,你他娘就学了这儿?”马仁兴恨铁不成的骂道:“马上给师部发电问询情况,再赶拖延,军法处置!”
马团长的雷厉风行令人惊骇。
“是!团长!”马乘风在枪口威逼之下,很快收敛心神,拿出电台给师部发电。
马仁兴则下令道:“各连部暂时以排为单位分散行动,行动距离不超过三公里,一起看向西赶向源子河沿岸。”
“是!”
各连长、排长大声应命,回身组织部队移动,团部三个连的兵力马上分开,各自走小路绕向源子河。
陈汉听见马仁兴的命令,心里稍稍松出口气。
马团长的命令看似更加分散,可部队没有分头突围,实则就是聚拢在一个范围内,随时都可以集结待命。
以排为单位活动,只是为了减少战机突袭的人员损失,不仅单次战机目标人群变少,而且排为单位更好分散隐蔽,大量减少伤亡。
团部各连开始分散活动,期间马乘风报告:“师部没有回电,暂时失去消息。”
陈汉瞳孔一缩。
这种情况比电影里更加危急,起码电影里师部还有回电,告知马乘风等人电台信号已被锁定。
眼下师部了无音讯,其实就是“山本小队”加入事件,带来的杰作。
陈汉不知道这支特种部队已经调进察哈尔省地区行动。
情况很明朗了,马团长当即明白:“师部出事了!起码电台出了问题!”
“陈连长,你的判断无误。”
“我建议立即停止使用电台,各连部电台保持静默。”这句话是马团长说的。
陈汉点头道:“我支持。”
“乘风,传令给各连部,电台全部静默!”
“渡过源子河的部队,发射信号弹联系。”
马乘风板着脸孔,应道:“是!团长!”
陈汉看出一个细节,心道:“马团长是决定将团部作为诱饵,以保各连队安全撤离了,由于骑兵团反应的非常及时,加上超强的机动性,成功几率很大。”
“唉,这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下午,骑兵团继续向河岸移动,傍晚时,骑兵团抵达刘庄。
刘庄坐落在源子河沿岸,是根据地一座红色村庄,长期充当察哈尔省八路军的野战医院,庄口一座土墙上方还写着“消灭日军,保家卫国”,“抗日杀敌,人人有责”的抗日标语,有一支民兵游击队长期驻扎刘庄。
马仁兴率领团部抵达刘庄时,庄口土墙满是弹痕,庄里一片死静,充满被战火烧毁的痕迹。
陈汉骑马走在前方,一眼就透过村口,看见地上一只带血的绣花鞋。
他跟马团长几人对视一眼,互相递一个眼色,纷纷翻身下马,拔出手枪,俯身向土墙摸去。
几个靠在土墙上,马团长打出一个手指,警卫班的几名战士马上举起步枪,训练有素的交替进入庄口。
“团长。”
“没人。”
陈汉、马仁兴几人进入村庄,一名战士上前答道。旋即,整个团部进入刘庄,地上可以看见一番激战过的痕迹。
“看来刘庄游击队的同志遭遇日军扫荡了。”
“就这两天的事。”政策说道。
“同志们的尸体应该被鬼子带走了。”陈汉面色冰冷,那些鬼子把尸体带走,可见尸体下场。
好在村庄里没有百姓遭遇杀戮的痕迹,就连放火烧庄的事都没有。不过一名战士很快在村庄祠堂外发现一个隐蔽入口,打开之后,里面竟是两百多名妇孺老幼。
乡亲们看见是八路军来,纷纷拿出粮食走出地窖,饱含热泪地给八路战士们送上。
战士们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仿佛回到家乡,遇见亲人。
马团长吃着一个地瓜,坐在一个独轮车旁,脸上泛着笑意。
张政委却犯了难:“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带的走?”
马团长表情冷了下来,眼睛斜斜看向他:“游击队的同志应该把敌人引走,敌人在抓到游击队之后急着回去邀功,没有再回来清扫刘庄。”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辜负游击队同志的牺牲,何况鬼子们肯定会回来清算,到时候整个刘庄都没了。
“可我们正在行军当中,带上两百多个乡亲,恐怕大家都走不出去……”这是事实。
“要不然让乡亲们继续躲在地窖里,也许过几天日军就跟我们走了。”
“你能发现?日军就发现不了?”马团长毫不犹豫戳破政委的托辞。
这时,一个三四岁幼童捡起地上的绣花鞋,一步一步走向角落,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诶!别过去!”马团长连忙喊道。
那里是具尸体。
可他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因为战士们都看见小孩将鞋子套进尸体脚腕,趴在尸体怀里,无意识的喊着妈妈。
马团长眼神变得柔软,快不上前,一把抱起小孩,回身朝政委说道:“带不走!也要带!”
“八路军是乡亲们的家人,你有见过家人放弃家人的吗!”
张政委性格也一下爆了起来,出声喊道:“好!我可以带一队人去吸引日军,尽量帮你们拖延时间,乡亲们,全部都要带走!”
“团长、政策,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保全乡亲们,更能将日军消灭!”陈汉站出来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