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广桥这边的一家酒店二楼。她也真是服气,进包厢就忍不住指责,“你这刚出院吃什么火锅,谁定的主意?”
周启深瞥了眼罪魁祸首,顾和平连忙起身,“养生锅,吃了身体好。”
戴云心拉开椅子坐下,“真养生就在家一日三餐了。”
顾和平无所谓,“我可以啊,回趟家,家里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但有人条件有限不是,孤家寡人在北京,回去冷灶冷碗的,我怕他伤着心。”
周启深一筷子飞过去,“你不说话会死是吗?”
顾和平手指一拐,愁眉道:“得嘞,恼羞成怒了。”
戴云心见惯了这两人的贫,不掺和,说正事,她看向周启深,“小西那边我给她解了围,凶是凶了点,但法子顶用,你放心吧。”
周启深起身,绕过来亲自给戴云心斟茶,“您受累。”
戴云心哎的一声轻叹,“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枪打出头鸟,我总归是要护着她的。”
顾和平听糊涂了,“怎么了这是?”
戴云心悠悠道:“她跟团训练了,小孟是好心帮她,交待过,给她特殊待遇。把她单独分出组,又让管事的对她照顾,谁都不傻,这才两天,已经有人议论了。孟惟悉是身陷其中不自知,其实这样反而害了人。”
顾和平明白了,无奈道:“这小子也是个痴情种,还没放下。”
感叹归感叹,但还是刺着了周启深。周启深极其不悦,冷言道:“你要不要给他颁座奖?”
顾和平笑,“那也头一个颁给你。”
含枪夹棒的三角关系,戴云心不予评论。她也不是听从周启深,纯粹这件事孟惟悉做得确实有失周全。就这么一会功夫,顾和平回过味,起疑:“周哥儿,团里的运作,你怎么知道的?”
周启深声音淡,“你以为我那两个多亿白投了?”
“简直了!”顾和平笑眯眯地说:“你这么痴情,真不打算让小西明白心意?”
周启深没多想,不搭理,等他注意到时,晚了――
“姓顾的你大爷!”
顾和平已经拿出手机,拨出号码,长嘟音响两三声。周启深长步跨过去,劈手去夺他手机,这迅雷之势的身手比起在部队那会,真没半点逊色。
顾和平也不赖,躲开,电话恰好通了。
“和平哥,您又有事?”
轻柔低缓的声音隔着手机隐约传来,周启深跟挨了电击似的,没敢再动。
顾和平哎呦一声嚷叫:“小西小西,我真不好意思找你了!但没法子,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我的天!”
赵西音倒吸凉气,“啊?”
“就是周哥,他太任性了。下午刚出院,晚上非要吃火锅,能吃吗他,你说能吃吗?我就没见过这么作的男人!”
周启深脸都熏黑了,顾和平差点没乐出声。
稳住,稳住啊。
他清了清嗓子,愁眉不展,语气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拍了照片发你微信,你待会儿瞧瞧,看看我有没有说谎。我劝,他不听,还凶人,不仅凶,还他妈动手。”
说罢,顾和平往自己小手臂上用力一掐,“哎呦喂,他又打我了。小西,求你来管管他吧。他还说了,你不来,就不把咱赵老师那个书法得奖的外卖保温瓶还给你了。”
电话挂断,顾和平迅速打开相机,对着刚才自己拧红的手拍了个照片,附上地址定位发给赵西音。一套演技行云流水,看得周启深发疯。
“顾和平你……你有病是不是?”
顾和平图一乐子,“打个赌,你猜我小赵妹妹来不来?”
周启深:“你的小赵妹妹?――我抽你你信不信!”
顾和平悠哉哉喝茶,“抽,你抽,正好我再补个照片给小西发过去。”
周启深立刻安静闭嘴,火气压着不敢发。
戴云心被两人嚷得脑仁疼,她向来注重保养,本就不想吃什么火锅,干脆走人,“你们自己掰扯去吧。”
顾和平蛮有礼貌地喊了声:“戴老师,下回地方您挑。”
人走了,周启深沉着一张脸,“打电话,立刻。别让人白跑一趟。”
顾和平说:“得了吧,小西真不一定稀罕来。”
周启深就更加憋屈了。
服务生进来上菜,大碗小碟摆满了一桌子,什么毛肚片,毛血旺,巴沙鱼,都是大荤特荤,调了酱料全是辣椒油。周启深真服了,“你当年就该去考演员,当什么兵?”
顾和平懒搭理,低着头大快朵颐。
赵西音到的时候,是十五分钟后,一听门口服务员引路的声音,顾和平惊奇道:“这么快。”边说边动作,眨眼之间就把自己油腻腻辣熏熏的碗勺搁在了周启深面前。
周启深光顾着心跳去了,压根没察觉。
等赵西音推门进来,正好,抓了个完美现场。
她一看这情况,神情就冷了三分,顾和平站起身,差点没哭出来,“小西,真没人管得住他了。”
赵西音是从练功房出来时接到的电话,前边说了什么她记不住,就记住了赵老师的保温瓶。昨天赵老师还跟她一通埋怨,说她喂狗就喂狗,干嘛弄丢他的奖品。
喂什么狗啊,全她自己喝了。
憋屈,真憋屈。
赵西音权当是这理由让自己生气,一股火往胸口涌,她看着周启深能烧起来,“和平哥,你也甭管了,自己不爱惜自己,再多的好心都得辜负。有的人就是这样,永远这样,说不听,不听话的人,最好一天三顿都吃火锅,晚上也拿鸳鸯锅泡个澡,那什么偏头痛啊,神经痛啊,都治愈了。吃什么止痛药啊,喝火锅料就挺好。”
语气温温柔柔的,字字带刺。
本就是顾和平瞎演戏,这姑娘一来不问青红皂白,倒跟别人一条战线。周启深也恼了,站起身,拣起热毛巾拭了拭手,然后用力丢进火锅里。
红油跟泼墨似的,十分“不小心”地溅向顾和平的白色polo衫。
顾和平:“瞧见没小西,打击报复呢。”
赵西音心说,这人真没救了,她绕过去,挡着周启深的道儿,“把保温瓶还给我。”
周启深面色平平,“不是说外卖打包吗,丢了。”
赵西音杏目澄亮,欲言又止,想驳又心虚。偏偏这男人一双丹凤眼狭长上挑,里头全是深沉浓烈。
故意的。
赵西音头皮一炸,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他往后重重一推,周启深真没站稳,踉跄了下,背就挨着了墙。
周启深刚想往左边走,她抬右手抵住墙。
周启深要往右边走,她抬左手挡住了道。
一来一回,完完全全被困在了手臂间。
“让开。”周启深皱眉。
赵西音仰着头,眼神犟得像月亮。
周启深觉得自己再待一秒,心脏都得给她弄停了。于是语气暗含警告,“再不让,我就钻了啊。”
赵西音眼睫一眨,下巴扬得更高了。
周启深刚想使点力来个突围,赵西音“唰”的一下,竟抬高右腿,来了个特干脆的一字马。脚跟稳在墙面,背脊笔直,飒气爽利。
顾和平忍不住叫好,“帅了!”
周启深这一生里,真没被哪个女人这样壁咚过。
两人对视许久,一个藏着微小的得意,一个压着内心的涟漪,涟漪渐变深海,像要把她吞噬吸纳。赵西音败下阵来,怯了场,醒了神。
周启深语气又沉又温柔,“再不让,我就钻了啊。”
赵西音脑子一团乱。
周启深已经稍稍低下头,与她脸对脸,眼对眼,低声说:“……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