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告一段落,这应当是一件松了一口气的好事,可是秦晋荀和温玉谁都没有接话。
温玉只是看着车窗上由于光线越来越模糊的自己的身影轻叹,滨江这一遭,真是超乎了想象,无论是案子上的,还是......他。
这样想着,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瞟向了另外一个人。
车窗上也映着秦晋荀的侧脸,仿佛洞悉她的窥视,秦晋荀扭头,视线意味不明地从温玉的红唇上划过。
时间回溯到两个小时之前——
秦晋荀以淡漠的表情做着不要命的事情,有一种平静的疯狂。
车子以令人头晕目眩的速度行驶着,生与死的界限之间,于敬堂终究是怕了,含糊地大声喊着,将窗户摇下来把手枪扔了出去。
秦晋荀方舒了一口气,正想要减速,就见于敬堂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刀,重新急切地抵在温玉颈间。
颈间一凉,温玉有一瞬间的头疼,这个于敬堂究竟是有多怕死,才会随身携带这么多凶器。
既然骨子里这么胆怯,何必还要铤而走险,犯下这不可逆转的重罪呢?终究还是贪婪无度。
她垂了垂眼角,余光中刀锋的寒光颤颤巍巍地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虽然危险,但总归是比方才的境遇好上一些。
于敬堂找回了些理智。
“减速,快点减速,不然我一刀割了她的脖子!”
秦晋荀一边动了动腿,使于敬堂能明显地发现自己的脚已经移到了刹车上,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问道。
“其实我们不用势同水火,我早就说过了,我的目标并不是你,对你的营生也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如果换一种情形,秦晋荀不会再问,因为他知道于敬堂不敢答,可是如今——
于敬堂的思维已然有些混乱,想到被警察缉捕之前杳无音讯的求助,神色染上了几分怨毒。
“呵,那个人?我他妈也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一句似乎没有什么用的泄愤之语,秦晋荀却得到了想要的讯息。
他是主动找上于敬堂,单线联系,通过一个人一把枪将他们诱来滨江,了解温玉也琢磨过自己,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目的似乎很明确了。
在他的地盘布置一个只针对温玉的局。
于敬堂愤怒之下手忍不住发抖,温玉冷不防吸了一口气,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秦晋荀,秦晋荀也恰好回视,两个人的目光通过冰冷的镜面交集。
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瞬息之间,已经洞悉对方平静神色下的打算。
移开目光,方向盘上的手握紧,秦晋荀的眼睛褪去了最深的黑色,显得有几分潮红。
忽然,车头猛地调转了方向,冲出了柏油路,旷野响起了一声刺耳的急刹声,随之而来的是
车剧烈撞击的瞬间,脖间一痛的同时,温玉两手飞快地握住于敬堂持刀的手,狠狠地往旁边一撞。
巨大的冲击力加上温玉突如其来的发难,于敬堂根本来不及反应,手里的刀也攥不住,脑袋撞到玻璃上登时就昏死过去。
周围逐渐恢复了安静。
安全气囊的弹射让秦晋荀有些浑身发麻,他惦记着温玉想要回头,只是眼前冒着金星,只能自顾自地缓和一会儿,忽然,驾驶室的门开了。
焦急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冲进他的心底。
“秦晋荀,你没事吧。”
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冰凉的手,探上他的周身,秦晋荀视线逐渐恢复,睁眼便是温玉的面容。
她眸光潋滟,表情很镇定,手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似乎没有痛觉般,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血迹蜿蜒,只顾着探看他有没有受伤。
秦晋荀的视线从她白皙的脖颈上划过,眸色滞了滞。
看他神色有异,温玉又重复了一遍,“你有没有事?”
秦晋荀心中蓦地一蛰,伸手过去拉住她把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随着还在怔忪中的女人出了车厢。
借着天光,他的双眼犹如巡视自己的领土一般在她的身上划过,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在她毫无防备之时将她拉在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秦晋荀却面色可滴水成冰。
“我大意了,没能保护你万全。”
与秦晋荀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是,他的动作温柔,带着一些生疏的小心翼翼。
被触碰到了才觉得有些许刺痛,温玉只当他是劫后余生情绪波动,对这一抱并没有察觉出异常,反过来拍拍他的背,安慰地说,“我没事,伤口很浅。”
他低头凝视她,目光兀自璀璨,衬衫沾染上了血迹斑斑,他却丝毫不觉,近乎呢喃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我很庆幸,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