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男人的后背,却早就被对方察觉,男人轻而易举地夺过他的刀,把他用力往地上一推,嫌弃地啐了他一口。
那时候,他七岁。
父亲在哪?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他没有?
在萧重炀更小的时候,也曾这样问过母亲,母亲红着眼睛给了他一个耳光,他从此不敢再问。
渐渐的,萧重炀想明白了,父亲是个混蛋。
毕竟,母亲只比他大十几岁,在成为母亲的时候,其实她还是个孩子。
为什么要生下他来?
母亲的回答是:“你以为我想?”
所以,他那个混蛋父亲像啐一口痰一样,把他带到这世界上来,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而他这个可怜的母亲,无可奈何地把他生下来,又无助地把他养大。
他是母亲的拖油瓶,名副其实。
没有人欢迎他来这个世界,他从来不知道被人喜欢是什么滋味,倒是体会了格外多的恨。
母亲喝醉了,常常打骂他,通过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语,萧重炀知道了母亲的事。
母亲说,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拖油瓶,她现在还在念书,就算不念书了,也能正常地嫁人,就算没有嫁人,也至少还有爸妈可以依靠。
可惜母亲的人生先是被他那混蛋父亲毁了,然后又被他这个拖油瓶,永远拖进了沼泽一般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了爬出来的可能。
堕落是没有下限的。
比堕落本身更可怕的是,它会让人再也看不到希望和其他可能。
只剩下怨恨。
他母亲就是这样的。
母亲每天都在怨恨,最恨的还是他,好像她所有的苦难都是他带来的。
等他长大了一些,母亲对他的恨意也更加强烈。
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恨意?
在母亲死后,他找到了答案。
那年,母亲三十五岁,对大部分女人来说,三十五岁,虽然不是花一样的年纪,但也绝对还没到枯萎的时刻。
但母亲说:“我活够了。”
留下这四个字的遗书,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母亲死后,他撬开母亲的抽屉,翻遍抽屉只找到二十块钱,和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着一张让女孩子容易沦陷的俊脸,穿一身高档西装。
萧重炀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恨他了,因为他长得很像他那混蛋父亲。
不知道他们如何相识如何分手的,但能想得出来。
大概就是一个有点臭钱,有点相貌的男人,玩弄了小姑娘的感情,又把小姑娘抛弃的烂俗故事。
母亲死了,他还要继续活着。
学早就不上了,因为有人骂他是婊子养的,他把那家伙的耳朵咬下来了,然后就被开除了。
没有学历,也没什么技能,只能去做没有技术含量的苦活。
拜他那混蛋父亲和倒霉的妈所赐,他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老板娘看上了他,找了个借口把他叫到屋里,将一块金表放在他面前。
老板娘告诉他,老板每个月会出差一礼拜,在那一个礼拜里,他不用工作,工资照发,这块金表也是他的。
他想起了母亲咬金戒指的情形,没有收那块金表。
老板娘被拒绝后,自尊心受到打击,用仇恨地眼光瞪着他:“你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