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人影也没,陈敬宗将华阳抱上马车,他自己做车夫。华阳坐在车内,透过帘缝看看外面安静昏黑的街巷,这感觉有些不安,又十分新鲜。陈敬宗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城门前,马上就要到关城门了,这时若有人进出,守城侍卫该检查的更仔细才是,不过,陈敬宗早跟守城侍卫们都混熟了,两排侍卫见是驸马爷,问都没问,直接放行,倒叫坐在里面的华阳白白紧张了一回。城内还有些灯光,城外只有一眼望去漫无边际的黑暗。华阳的不安渐渐超过新鲜,再加上陈敬宗的马车赶得有些快,她不得不扶稳车厢,小声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陈敬宗笑:“拿去卖钱,怕不怕?”华阳:“你再胡说,我回去了。”陈敬宗:“自己走回去?也不怕被孤魂野鬼缠身。”华阳:……什么生辰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平时没有人敢拿鬼怪吓唬华阳,华阳便也是此刻才知道,她还是怕这些的,唯一不怕的那次,也是给了陈敬宗这混账!马车继续快速前进,陈敬宗越不说话,华阳就越慌,只觉得两边窗帘晃晃荡荡都是有鬼魂在作祟。她实在受不了了,弯着腰来到车门前,打开。车前挂了两盏灯笼,摇摇晃晃的发出两团光亮,也就能笼罩马车前面十来步的地方。“怕了?”陈敬宗回头问。华阳瞪他。陈敬宗笑着拍拍自己的腿。华阳犹豫一会儿,还是坐了过去。其实她在女子里面都算高一些的了,可架不住陈敬宗身高九尺,人又健硕强壮,一手拿鞭子,一手搂住她,便像搂着一个孩子。华阳怕路上遇到人,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他怀里。陈敬宗低头闻闻她的发香,揶揄道:“你也不怕我万一失手,把你丢下去。”华阳:“你真敢摔了我,我叫人把你从城门上推下去。”陈敬宗笑:“敢是敢,舍不得罢了。”华阳刚觉得他总算说了句人话,就听他补充道:“真摔伤了骨头,一养半年,我找谁睡觉去?”华阳:……有陈敬宗在,连带着他这张嘴,华阳早把什么孤魂野鬼抛到脑后了,一会儿跟他斗斗嘴,一会儿抓他拧他。吵吵闹闹间,马车沿着土路绕了不知多少个弯,忽然来到一片视野开阔之处。左边是一座雄伟连绵的山峦影子,右边是一片倒映着星光的粼粼湖水。陈敬宗放慢车速,解释道:“山叫凤凰山,湖叫长湖。”华阳:“白天来风景或许不错,晚上看,怪吓人的。”陈敬宗:“晚上自然也有晚上的好。”马车又走了一会儿,停在岸上,水边竟然还停着一艘游船。“驸马?”船头探出一个黑影,低声试探道。陈敬宗应了声,富贵确认是主子,忙去里面提了一盏灯笼,跳下船来迎接主子们。该预备的东西都在游船里面,陈敬宗将马车交给富贵,抱着华阳上了船。游船里面有床有桌有椅,几盏铜灯灯光辉映,显出几分温馨来。陈敬宗将华阳放到床上:“你先坐会儿,我把船划到湖心去。”华阳点点头。陈敬宗出去了,很快,船身一震,缓缓地朝前开去。华阳好奇地打量四周,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还有一个食盒。床上铺着缎面的寝具,应该都是新的,这里大概也是今晚她与陈敬宗过夜之处。华阳走到洗漱架前,崭新的铜盆里装了半盆清凌凌的水。她打湿巾子,擦了擦脸,路上肯定落了些灰尘。简单地收拾过后,华阳走出船舱。船尾挂着一盏灯,陈敬宗修长的身影站在一旁,不缓不急地撑着竹篙。四月中旬的陵州,白天有些热了,晚上刚刚好,湖面也无风,不用担心受寒。周围一片幽静,只有细碎的流水声。华阳坐在一块儿提前铺好的地毡上,一会儿看天上的星星,一会儿看远处的湖水。“宁园也有湖,为何非要跑到外面来?”她问。陈敬宗:“自然是为了做在宁园不能做的事。”华阳总觉得这话有些不正经的意味,可若是指睡觉,在宁园照样可以睡的。当船来到这一带的湖心,陈敬宗放下船锚,牵着华阳去了船头。华阳这才发现,船头竟然摆了几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烟花。“都是陵州城最好的烟花,跟皇宫的没法比,不过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私房钱,也算我尽心了。”陈敬宗拿出一捆烟花,对华阳道。华阳笑了。陈敬宗还预备了一张藤椅。华阳就靠上去,盖好薄毯,悠哉悠哉地看陈敬宗为她放烟花。皇宫里的烟花她早看腻了,水面上的烟花还是第一次。只有陈敬宗一个人动手,烟花只能一朵一朵地在夜空绽开,可每一朵都成了辽阔夜空中独一份的璀璨。陈敬宗放了多久,华阳就看了多久,因为躺着,倒也不会累到脖子。等最后一朵放完,华阳的眼皮也快要抬不起来了。陈敬宗将她抱回船篷,一手搂着昏昏欲睡的她,一手帮她宽衣。钻进被窝后,华阳就要睡了。陈敬宗贴过来,在她耳边问:“喜欢吗?”华阳含糊地嗯了声。陈敬宗就亲亲她的耳垂:“睡吧,明天还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