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规宴醒来的时候江阙没在家,以为他像平时一样出去逛两圈就回来了,结果到下班时间,以往早早来接他的某人却不见身影。
陈规宴不想多想,但又不得不多想。
躲在更衣室里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
其他教练都走的差不多,陈规宴连衣服都没换,坐在椅子上望着无法拨通的手机,紧蹙的眉头肉眼可见的担忧。
陈规宴沉默了好一会儿,放下手机正打算换衣服,不过刚走到衣柜前手机就响了,陈规宴快步过去秒接。
电话那头声音很吵,信号刺啦刺啦时强时弱,好像下一秒就因为信号不稳定失联一样。
“江阙!?”陈规宴轻轻喊道,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电话那头信号弱,随后听到男人奔跑的呼吸声,伴着山风通过电话吹在耳边,好似被情人吻过。
江阙爬到高处的小山坡找到信号比较好的地方,望着山下热闹鼎沸的赛车点,年轻的男孩女孩呼喊叫嚣,将激情的气氛推到高潮。
因为一口气爬坡有些累,江阙微微喘着气,听着电话里安静的声音,缓缓笑出声:“老婆,下班了吗?”
听到他声音的陈规宴莫名松了口气:“你在哪儿?”
江阙望着山坡下朝他招手的,以前原主的狐朋狗友,勾唇:“连环峰,这边新开发一个赛车点,我过来给他们压压道。”
“山里信号不太好收不到消息,想着这个点你应该快下班,我这边还没结束,可能要你先回家了。”
听到赛车,陈规宴眉头一皱:“姓江的,你以前怎么死的不知道?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你跟谁去的?”
陈规宴越说越烦。
江阙那边信号又开始不稳定,卡顿间,陈规宴听到两个字:“表哥。”
再然后,是某人问他的一句话:“迟来的正义,还算正义吗?”
电话里赛车轰鸣的声浪随着信号一起卡顿,像是倒流的时光碎片刺进陈规宴心脏,刹那间,让他不由得想起过往种种。
家暴的爸软弱的妈,讨厌的舅舅和在下水道的他。
跟现在相比就像上辈子的事。
没有人记得,并不代表他不存在。
不能为自己发声,并不代表他不需要正义。
只是这正义迟到了。
可是迟到的正义,还算正义吗。
二十七岁的陈规宴不知道十三岁的他,需要的是正义还是一个结果。
因为真正的陈规宴,已经死在了下水道。
江阙说完那句话信号就断了,陈规宴再打过去已经不在服务区。
他只好随便拿了件外套匆匆往连环峰赶。
这边入场的选手和观战人员都是需要提前预约,陈规宴到的时候对方二话没说放他进去,说是江大少爷一早打过招呼。
陈规宴被安排在楼顶看赛道全景实时播放。
江阙早已经上场,现在正跑第二圈,他身侧的副驾就是作为领航员的表哥。
航拍中,可以看到表哥情绪逐渐激动。
许是知道他在看,驾驶位穿着赛车服冷静自持的男人对着不远处高悬半空的航拍飞机弯了弯了眉眼,仿佛在与镜头中的陈规宴对视。
下一秒,男人过弯时没打方向盘,高速跑起的一地尘土中,连车带人一起冲下山。
陈规宴紧紧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止住了。
耳朵嗡嗡的,只能听到吵闹的救援声。
再下一秒,他就被强行拉入游戏,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