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定注意。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元白就扬唇一笑,非常轻松愉快的将奏折往桌上一扔,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道:“成宝寺的住持还挺懂得看人眼色。”
薛远在一旁看着他的笑颜,心道老子都他娘开始看你眼色了,别说是一个和尚了。谁让你好看呢。
圣上从桌上拿着羊脂白玉把玩,脸上染着点点红润,他高兴的样子感染力极强,周边的人已经忍不住跟着弯起了嘴角。
顾元白站起身,从桌后走了出来,在殿中松松筋骨和手腕,道:“还俗的人那就让他们还俗吧,朕马上就有地方使用这些人了。至于寺田,让府尹还回去。”
随即就有人下去办了事,顾元白伸着手,宽袖从小臂缓落,露出里面的一小截白皙腕骨和明黄色里衣。他揉着手腕,心道褚大人啊,现在就只差你这个由头了。
你来了,剩下的一切都可以开始了。
*
成宝寺刚将寺田归了朝廷,还没松上一口气,就听闻朝廷拒收了这些寺田。
成宝寺的住持两眼发晕,勉强维持着高僧的气度,“府尹大人,为何不收下这些寺田?”
府尹自己也想不通,于是含笑不语,客客气气地将成宝寺的住持请出了门。
这含笑不语就把成宝寺的住持给吓到了。
成宝寺身为皇家寺庙,整座山头都是成宝寺的寺田,这些田地不需赋税,寺庙中的和尚也不用给朝廷交各样的钱,这样的生活太富足了。但就是因为这样的富足,住持一想起三武灭佛的事,就觉得浑身打颤。
来往成宝寺的都是宗亲权贵,那些宗亲因为被顾元白吓到了,更是频繁的来到了成宝寺拜佛求个心安。
从这些宗亲权贵的嘴里,住持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皇上对着宗亲都能出手,又何况他们这些和尚?如今朝廷不要他的寺田,住持细思极恐,当天回了成宝寺之后,再统计了一遍寺庙中的寺田,发了发狠,只留下够寺中僧人吃饭用的亩数,其余的九成全给了朝廷!
而然第二次的敬献,也被皇帝拒绝了。
再次从衙门走出来的成宝寺住持双目从呆滞到凝重,一路回到寺庙时,沉声吩咐道:“拿来纸笔。”
小沙弥送来了纸笔,住持深吸一口气,稳住发抖的手,写下了一篇文章。
开头赞颂圣上仁德,并在佛祖指引之下,成宝寺请求圣上接受成宝寺献上的九成寺田,让这些寺田也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好全了我佛慈悲。写完这些话后,住持手抖得更加厉害,他狠狠心,继续写了最后的一段话。
成宝寺号召天下慈悲为怀的寺庙,共同捐赠寺庙之中的寺田。
住持几乎是含泪将这篇文章让人送下山的。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等这篇文章被天下寺庙看到之后,有多少人会咬牙诅咒他去死了。
天下人多么夸赞他,被动了利益、处于舆论压迫之下的寺庙就有多么恨他。
唯一得了利益还不招人眼的,大概就是朝廷了。
*
等第三次成宝寺将寺田送来时,顾元白看着一同送过来的书信,打开一看,哑然失笑。
前来通报的人问道:“圣上,此番还拒?”
“自古以来都是三辞三让,”顾元白摇摇头,失笑,“朕没打算做什么呢,这成宝寺的住持自己就自乱阵脚了。”
许多朝代都用佛教来统治百姓思想,寺庙和佛教的存在有许多的好处,顾元白就算冗僧,也不会太过,更何况成宝寺是先帝封的皇家寺庙,顾元白又怎会对其无理?
只能说这都是成宝寺住持自己吓自己的。
继续再让人家胡思乱想,这都有些不好了。顾元白道:“私下和住持说上一番,就说朕对他写的文章很满意。”
有了这句话,即便这次寺田再被退回去,想必成宝寺也能安定下来心了。
相比于百千亩的寺田,顾元白现在更关注的是白棉花一事。
依稀记得棉花好像是三四月份种植,具体的顾元白就不了解了,如今虽然晚了些,但也有可能赶得上。
要是棉花真的在今年就能种出来,民生、军事,有了此物能救多少人命。
顾元白一时之间想出了神,田福生给杯中添了茶,道:“圣上,刚刚马厩的人来了消息,说是红云又踹伤了一个人。”
顾元白回神,听到这话苦笑:“这东西进宫就是来耗朕的。”
“走,去瞧瞧它。”
一行人往马厩而去。马厩之中,顾元白瞧见了抱着果子在一旁啃的小老鼠,他心中好笑,没想到薛远还真是将这小老鼠带给红云玩的。
只是红云好像对老鼠没什么兴趣。
汗血宝马被照顾得很好,只是它不愿意被套上马具,身上只有一个缰绳,顾元白甫一走进,略通人性的马匹就对着他嘶吼了一声。
红毛灿灿,顾元白被迷住了,当机立断转身朝着薛远看去:“带着朕骑一骑马。”
薛远挑眉道:“圣上,您伤好了吗?”
顾元白:“只管听朕的就是。”
薛远就听他的了。他牵出马来,没有脚蹬,顾元白不好翻身上去。身边的宫侍要去搬凳子,薛远嫌麻烦,直接抱上了小皇帝的腰,将他托上了马。
等顾元白上了马后,薛远翻身坐在了他的身后,手掌握着缰绳,“圣上,臣驾马了?”
顾元白后背一靠,舒舒服服地道:“走吧。”
马鞭一扬,千里马就风似地跑了出去。
顾元白的衣袍和发丝飞舞,薛远低头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勾,锋利的眉眼在疾风之中暴露,他带着小皇帝策马了一段时间后,就贴心的放缓了速度。
“圣上觉得如何?”
顾元白“嘶”了一声,道:“爽。”
就是身体太过于虚弱,大腿内侧仍然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薛远听到了他的这道“嘶”声,扬手勒紧了马。虽然想到了小皇帝有可能会受伤,但等真的见识到之后,还是有些心情微妙。
怎么能这么嫩?
薛远找了处没人的绿荫地,请顾元白下了马。先前上马之前,田福生就递给了薛远一瓶药膏,就是唯恐圣上受伤。
“圣上,”薛远单膝跪在了坐着的顾元白面前,分开了顾元白的双腿,“臣得给您上个药。”
顾元白有趣地看着他:“薛侍卫,你这是要亲手给朕上药?”
薛远慢条斯理道:“圣上,臣带您出来奔马,您伤了,臣心中自然觉得惶恐。”
顾元白嗤笑一声,不信他真的会如此乖觉,于是袍子一撩,道:“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