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殊稍作感知后,便已轻柔地拨动起琴弦来。
与他遥遥相对的另一名音修李垣,如今同样取出一张琴,放置在膝上,开始弹奏。
两人的琴音都不甚响,不过却都悠长,在那云层之内,叶殊这边有无形的音波推开了鼓胀的云团,而李垣那边却是有更多云雾缭绕而来,将这边缩紧的云团重新填满。
这琴音之间的争斗不疾不徐,然而内中的凶险,旁观的那些音修却是看得十分明白。
只是……
“那年轻的音修着实不凡,他那琴音中意韵涌动,像是要让人落下泪来,又好像听得人极为烦躁,不知不觉就有些冲动了。”
“年纪大的那个也有本事,但他的技法相较年轻的那个来,仿佛要生疏些。”
“哪里是生疏,是年轻音修的音波太过厚重,年长的那个弹奏艰难,可不就显得生疏么?但年长那个也极尽心,虽有所不及,却这般尽力,只是他此刻如履薄冰,若是再过些时候还不换个曲调,就要被压得死死的,无有翻身之日了。”
“可惜,可惜,年长那个也十分厉害了,若我在那处,怕是早已因着强行动音而反噬……”
在云雾之内弹奏曲子,李垣自然是与余杭飞配合多次了,但五云宗的秘法使出来后,琴音被法力干扰,李垣的本事十成里也只能使出个六七成而已,加之叶殊在琴道上的造诣极高,他也弹奏,但里面却似乎含有一种诡秘之力,直将云雾中的法力排开,比起李垣来轻松许多,这般强者愈强,李垣也就落在下风。
对于此,李垣自是有些不甘的。
因着时间过得不久,他又是在那时悟出了曲子结交余杭飞,自也能认出叶殊便是那日在船舱里听他奏曲的修士。但他却不曾想到,这个如何看都是一名法修的年轻人,居然是一名音修,且技艺精深若此……如此一来,那日他还让他弹奏曲子,又是为何?
李垣稳定心神,稍稍拨弦,曲调便生出变化来。
这调子,正是那日他悟出来的,回头改编一番,再去自荐,观余杭飞施展妙法多次,于他看来已臻完美,现下应要施展了。
“铮铮——”
苍茫却变化无穷的调子,眨眼间就掀起了微澜,而后这调子自然地融入到云雾之内,也不知是怎么促发了云雾之力,叫云雾蔓延得越发快了。
叶殊侧耳倾听,目光微动。
不错,这就是那首曲子了,此曲既出,若是自己不也相助长澜,此消彼长之下,长澜那边怕是要有些麻烦。
当下里,叶殊十指如电,在那琴弦上快速挑动起来!
这一霎,琴音如骤雨,迅速地泼洒开去,待骤雨更急时,陡然一声炸响,就好似雷鸣一般,将天幕劈开!狂风大作,草木倒伏,雷霆轰鸣,天劫突至——
四野俱暗。
在如此琴音之下,那些云层也好似被惊雷劈斩一般,渐渐地翻滚得更加剧烈,像是在不断地挣扎、反抗,然而中央还是洞穿了一条云路,再不如先前那般毫无破绽。
另一头,晏长澜沉心凝神,神识微微外放,将周遭笼罩。
云雾成片、成团,也不知余杭飞藏身何处,就仿佛他是云,云也是他,让他随时随地可以化身其中,又随时随地可以显化而出。
余杭飞这法门很是奇妙,晏长澜思忖之后,也不觉自己随意劈斩就能将其破开,若是太过冒进,反而容易消耗过巨,因鲁莽而败。因此他便将风之真意外放,萦绕在自己的周身,这真意如同微风一般不定而行,很快飘散开去,而若是余杭飞再来袭击,这风之真意极为敏锐,定然可以告知他对方的所在。
果不其然,风之真意放开后,晏长澜忽然察觉在东南方向似乎微有异动,相距自己约莫三五尺外,若是再等一等,待对方侵入到更近时,他的直觉便会告知他何处传来危险之感,要险而又险方能接住,但此刻却是不同,他既然知道了对方所在,那么——
晏长澜擎起拙雷剑,身形一闪,径直朝着那处劈落!
余杭飞的确就藏身那处,正要借助云雾之力攻杀晏长澜,然而他却不曾想到,晏长澜比他更快察觉到,故而先行出手,竟在眨眼间已侵入到他的眼前!
不成,危险!
余杭飞朝一旁拉来一团云雾,将自己遮住。
晏长澜只觉自己劈了个空,而余杭飞已不在此处了。
但是,风之真意传来消息,余杭飞顺着云雾,来到了正西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