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谢皇后娘娘从轻发落之恩。”
云倾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而赵公公则立刻上前道:“散朝……”
“皇上累了吗?”伴随着赵公公的尖锐宣召,大殿内在地三呼万岁、千岁,而云倾则是毫无所闻的走到凌烨轩身边,缓缓的抬起手搀扶他。
“皇后辛苦了”凌烨轩不答反道,随后抬起大手握住了云倾搀扶自己的细嫩小手,带着淡淡的笑意,与她一同走向了帘后,于是一抹明黄与鸾红色便相携缓缓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金銮殿外,明黄色的龙辇被两名侍女缓缓掀开,云倾搀扶凌烨轩上了车辇。凌烨轩虽然蒙着眼睛,但是唇边却一直凝着笑意,道:“婉儿可以罚得更重些,为何还要手下留情呢?”
云倾面色冷淡,她终究小看了七年岁月对整个局势的改变有多大。第二次上朝堂,竟然比第一次更为艰难,满朝文武虽然明面上不敢针对她,但是暗地里却似已经早已策划好了一般。闭眸,云倾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头的压抑渐渐散去之后,才慢慢的道:“今日出列的都是六部的官员,若是臣妾在罚重些,可要小心明日他们是否会联合造反,一个都不愿意来上朝,到时候,臣妾可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难以辩驳了。”
“所以,你刻意轻罚,使得他们畏惧于从轻发落的恩泽不敢贸然不早朝?”凌烨轩剑眉微动,低沉的声音带着几许笑意。他有些诧异云倾会想到这一条计策,不过随之不禁又笑了起来,这个小丫头的心计,果然是无人能及。
云倾听到皇帝的笑声,不禁黜起秀眉,转头望向他,有些不满的道:“皇上在嘲笑臣妾的手段卑劣吗?”
“岂敢”凌烨轩笑着揽过云倾的腰身,淡淡的道:“朕只是觉得你很像汉高祖的皇后,拥有绝世的帝王心计”
吕雉……云倾秀眉黜得更紧了,这个男人还真是会形容,但是随之,她也笑了,带着几许冷清的口吻道:“那皇上可要小心了,臣妾现在已经是闻名天下的悍妇,因这独宠也已有了妒妇之实。如今皇上有说臣妾像汉高祖的皇后吕雉,那么皇上可千万别再有别的女人了,否则她的下场,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楚汉之争刘邦夺得天下之后,册封吕雉为后,但是对于这位为自己吃进苦头,甚至为使用调虎离山之计,穿上高祖盔甲引项羽大军离开的结发妻子,刘邦却没有多少感激。甚至在一次逃难中,嫌马车行速太慢,曾将吕后生养的两个孩子前后丢下马车,好在吕雉的妹夫樊哙驾车,两次停车将后来的惠帝刘盈和鲁元公主救上马车。
刘邦称帝之后,盛宠欺戚夫,而这个戚夫人也仗着高祖的疼爱,三番两次说服高祖废太子,立自己的儿子刘如意为太子。刘邦动心,欲要废太子,吕雉恨怒之极,却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采用张良所献的计谋,请人假扮商山四皓,才让刘邦以为自己的儿子贤德,天下贤士都归心,难以废黜而放弃了这件事。
可是戚夫人何等阴毒,几次下手不成,索性处处刁难,甚至在饭菜里下毒,使得吕雉防不胜防,怒恨交加,最终,刘邦一死,吕雉手握大权,将戚夫人贬入永巷掖庭,让她过最凄惨悲苦的生活。
可是戚夫人却在掖庭唱鬼歌‘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长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使谁告汝’,其意为‘儿子在当王,母亲却在当囚犯,整日做着舂米的苦活,经常和死亡做伴!儿子啊,我俩相隔三千里,谁当使者来告诉你啊?’
结果,此歌被吕后听闻,她大怒道:“乃欲倚女子邪?”,而后先杀了其子刘如意,而后戚夫人的遭遇便是被挖其双目,割耳斩舌,剁去四肢,做成了所谓的‘人彘’,即人猪,随后被丢弃茅厕。而戚夫人,整整在那个污浊的臭水里爬爬在三天才慢慢的死去。
这件事,成为了历史上最为惊骇的皇室丑闻,也成为历代帝王不得不防的悲剧。这,也是为何先帝不允许太后踏出后宫一步,甚至干涉朝廷的缘由所在。
凌烨轩沉默不语,似乎也想到这位太祖皇后的残酷和血腥,女人,就算在沉稳睿智,一旦遇上夺走自己丈夫的女子,都会变得残酷异常,这,的确是该深思的。但是,他觉得值得深思的却是,他的皇后从来都不曾为他曾经拥有哪个女人而心生嫉妒和愤怒,这,另他觉得很不舒服。
“朕倒是希望能看到这个前车之鉴,可惜,朕的皇后太贤德了,都不知道何为嫉妒,这,倒是另朕心痛啊”凌烨轩半真半假的说道,随之还缓缓的叹息了一声,显得十分失落。
云倾略带震惊,她以为凌烨轩会因为这个古训而对她产生几分忌惮,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转眸望向他,只见他侧容冷清,刚毅俊美的线条那般的威严,但却还是隐匿着几分寂寞。
云倾黜眉,然,就在想说什么之时,胃里有开始一阵莫名的翻滚,让她控制不住的干呕了两声。抬手,捂在自己的胸前,云倾气喘吁吁,突然感觉到的确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她已经这样连续三天了,可是,除了整个症状之外,似乎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婉儿”凌烨轩有些慌促的握住云倾的手,揽住她的身子,而云倾却因为他的靠近,胃里再次一阵翻滚,又是一阵干呕。
云倾立刻挥开了凌烨轩的手,龙辇旁侧,赵公公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命令周遭的人停辇,而车辇一停下,云倾就冲了出来,素手扶在凌霄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不停的干呕起来。
凌烨轩步下车辇,而云倾则是抬手示意他不要接近,片刻后才有些难受的道:“别过来,我觉得很难受……”,特别是凌烨轩触碰她的时候,她更为难受,很想呕吐。
凌烨轩的面色陡然紧绷起来,因为云倾显得对他很排斥,他脚下定住,剑眉紧紧的黜起。云倾喘息了片刻,才慢慢的舒坦下来,但是心头却更为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决然不可能只是身体不是那么简单。
最近两日,鼻子突然见得灵敏起来,几乎什么气息都能嗅得到,凌烨轩身上很干净,有着阳刚的温暖气息,这种感觉另她敢有安全感,很想依靠着,可是着两日,她却对他莫名的感觉到烦躁,甚至不想接近他。
“皇后娘娘,可还好?”赵公公见云似乎很排斥皇帝,而皇上的面色有格外的阴沉紧绷,于是便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倾已经缓和了下来,便徐徐的道:“没事,先回宫吧,传李太医来”
“是”赵公公应声。
云倾回头,却见凌烨轩面色冷清,她神色一顿,随之竟有些心虚的别开眼。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可是自己却还是有些遮掩的垂眸,随即才缓缓的道:“臣妾身子不舒服,吓着皇上了,我们先回去吧。”
凌烨轩薄唇抿得极紧,却不说什么,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在赵公公的搀扶下上了车辇。
回到凌霄殿,云倾便让李太医入偏殿把脉,但是结果却依旧是肠胃不适,多加休养,应该是旅途劳顿所致。
但是这一次,李太医还没有说完,云倾就打断他:“是皇上让你这么说的?”
李太医吓得跪拜在地,而云倾则是面色冷清的起身,扯下手腕上的红绳走向他,冷冷的道:“在回金陵的路上,李太医在皇上的示意下,演出的那一场戏可还真是精彩绝伦,就连本宫都被你骗过了,怎么,现在还想再演一出吗?”
李太医惊住,吓得冷汗都已经冒出来了,忙道:“老臣不知皇后娘娘的意思,老臣惶恐”
“你不知道是吗?”云倾冷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随即抬起神身子,道:“那就去给本宫将其他的太医都叫来,若是他们说有问题,本宫就将你的脑袋摘下来,抄家灭族,如何?”
李太医双眼陡然睁大,随后年迈的身体开始发颤。赵公公见状,心下知道不好,于是立刻上前道:“皇后娘娘息怒,其实皇上隐瞒娘娘只是因为怕娘娘一时无法适应而已,所以想过两三个月再做决定,可是却不想娘娘害喜得如此早,也如此严重,所以……”
赵公公被云倾的怒气吓的口无遮掩了,可是他却知道这件事必须告诉皇后,否则后果难以设想。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倾的脸就瞬间煞白,随后脚下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赵公公惊骇,立刻慌忙起身搀扶住云倾。云倾身子僵住,娇美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凝结住了,神色呆呆的,似乎被什么惊吓住一般,少许,她才回神,冷清的目光凝向赵公公,道:“你说什么?”
赵公公心头惶恐,可是却还是颤栗的道:“皇后娘娘已经有喜了”
有喜了,她怀孕了?云倾怔住,随即低头看着自己的平坦的小腹,顿时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不是说没有受孕吗,为什么突然间……
云倾顿时,突然,很多怪异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划过:在马车内,凌烨轩有意无意的抚摸她的小腹,说着暧昧的话语、在马车内第一次呕吐,凌烨轩告诉她,她身子不是,也许会常常呕吐,但要多吃些东西,多加休养、一回宫,凌烨轩就拟了几道圣旨让赵公公去后宫宣布,但是她却因为信任而不闻不问。
“后宫的人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云倾呼吸有些凝重。
“是,奴才一回宫,皇上就已经让奴才到后宫各处宣旨,包括太后所在的建章宫中”赵公公如实回答,希望借此能让云倾消气。
云倾闭上双眸,慢慢的在心头调整呼吸,片刻后,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怀孕了,可是凌烨轩为何什么不肯告诉她?这是他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要孕育在她的身体里的。而且她已经答应了他,一定会生下孩子救治他的眼睛的,不是吗?为何他还要这么做?
“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云倾有些倦累的走到一旁的芙蓉榻上,这两日,她特别容易累。虽然现在还是清晨,但是在经历了刚才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和这件事情的冲击之后,她突然就觉得很是头疼。
“皇后娘娘……”赵公公不敢怠慢,更不肯走,生怕云倾有个什么闪失,道时候,他恐怕就算是死也难以恕罪了。皇后腹中怀的,可是轩烨国的第一皇子啊。更何况,皇上还在等娘娘用膳呢。
“下去吧,本宫有些倦了,休息片刻就回寝殿,你先去伺候皇上用膳吧”云倾抬手抵着额头,目光有些沉凝,似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孩子。
她没有做母亲的经历,幼时的经历告诉她,孤儿的命运是最悲惨的,一生都被人操控。虽然现在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难保有一朝一日会一败涂地……想到这里,云倾又开始迟疑了,可是,这个孩子却不得不要,因为,他的出生代表着他的父皇能否重见光明。
赵公公见云倾短时间不打算回寝殿,更急了,因为皇上根本不愿意让别人伺候膳食,就算愿意,也一定要皇后娘娘待在身边才行,可是如今娘娘她……
偏殿的大殿外,一阵脚步声渐近,云倾原本瞌起的双目陡然睁开,随即起身,在看到门外那一抹明黄时,目光一沉,而后转身就踏向后门处。
“娘娘……”赵公公惊诧的叫了一声。
凌烨轩的脚步在偏殿门外一停,剑眉紧紧的黜起,随即如风一般的踏入,速度快若狂风一般的将云倾即将逃离的树身子卷入了怀中,阴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道:“你去哪里?”
云倾的身体被禁锢,后脑撞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秀眉微黜,随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淡淡的道:“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