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西下。
左洪元不疾不徐走出九皇子的王府大门,向王府旁边的自家宅院走去,他是九皇子的近卫首领,深得九皇子的倚重,几年前,九皇子的王府被赐在这里,九皇子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施恩,特意将王府附近能买下的宅子全部买了下来,安置他们这些近卫。
而他左洪元既是九皇子的近卫首领,也是天阙城内,大名鼎鼎的吞云虎。
所以,他得到的宅子不仅大,还紧邻着九皇子的王府。
只是……
江山代有才人出,属于他吞云虎左洪元的时代,已经渐渐远去。
这些年里,这天阙城内的后起之秀,层出不穷。
名声始终不堕的,仅有那七位大内供奉。
如今,也许有人提起“吞云虎”,很多人都能想到他,但如果没人提起的话,“吞云虎”早就不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不疾不徐向自家宅子走去的左洪元,抬头看了眼天边的夕阳,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伤感。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人生,也如这夕阳一般,虽然看似很美,却已经美不了太久了。
年过五旬的他,头发花白,纵然一身功夫还没有褪色多少,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状态肯定维持不了几年了。
年老力衰,是每一个武人的宿命。
没人能避免,他左洪元也不会例外。
不过,想到家里的七个儿子,他嘴角便溢出一丝笑意。
他们左家向来男丁不旺,但到了他这一代,却先后生了七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生。
这是除了功夫和名声之外,最自豪的事了。
后继有人啊!
虽说这七个儿子里,有几个不大成器,经常让他心烦,但大儿子和小儿子,却让他很欣慰,老三和老五也不错!
特别是小儿子,不仅长得极像他年轻时候,性格、脾气也像。
有时候,他看着小儿子的模样,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走进宅子大门,绕过影壁墙,他就看见几个儿子正在练武场上,练得热火朝天。
有的则抛石锁,有的在练长枪,还有持大刀对练的。
事实上,他左洪元只擅长刀法,左家家传的追风刀,在他这一代发扬光大,当年也曾威震整个天阙城。
但他没有太多精力教导七个儿子。
况且,这七个儿子,也不是个个都喜欢用刀,这些年他便给其中几个儿子找了外面的师父学艺。
对他们左家来说,子孙只要能练出名堂,自然就能靠着九皇子的关系,谋一个不错的前程,无需它想。
……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左洪元想到皇帝的身体最近越来越差,皇权更替的时刻越来越近,他跟着九皇子,也可能会遭遇不测,心中便生出一股危机感。
目光扫过七个吃态各异的儿子,以防万一、安排后事的念头忽然掠过左洪元脑中。
尽管他也清楚九皇子限于年龄,大概率不会参与夺嫡之争,而且,九皇子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要太子能成功登基,九皇子自然会安然无恙,一世荣华富贵都不用担心。
但,在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敢肯定最终是哪位皇子登上那个位子。
所以,左洪元一番沉吟之后,轻咳一声,道:“老大,一会儿吃完饭,你跟我去书房,为父传你食云之法!”
闻言,一妻两妾七个儿子的目光都看过来,每个人都很惊讶。
因为食云之法,是左洪元的不传之秘。
左家祖上也不曾有人会什么食云之法。
自左洪元成名以来,这么多年,也不曾将这种秘法传授给任何人。
可整个天阙城,所有知道左洪元的人都知道,当年左洪元之所以能名声大噪,令人惊奇,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食云法!
吞云虎……
虎是指他刀法刚猛,对敌时,气势如虎。
“吞云”指的就是他的食云法。
天阙城很多人都听说过,吞云虎曾经多年不吃人间食物,除了日常饮水,全凭吞云吐雾维生。
当年这个传闻一出,不少权贵都对左洪元感兴趣,想学习左洪元的食云之法。
但左洪元一直对外都是说——食云,是自己的本能,是某一天自己忽然觉得天上的云彩很美味,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忍不住就对着天上的云彩深吸了一口,结果,竟真的吸取到了什么能量入体,忍不住又吸了几口,肚子渐渐有了点饱的感觉。从那以后,他就靠食云维生。
这种说法,绝了那些想学他食云法的权贵念头。
可刚刚他的一妻两妾和七个儿子,却分明听见他说要传老大食云之法。
这说明什么?
岂不是说食云不是一种本能?而是有法可依的?
想到这点的一妻两妾、七个儿子,眼睛都亮了。
随后,大家争先恐后地追问左洪元。
妻子和两个妾室都想让自己的儿子学到这种食云之法。
七个儿子,除了老大,个个也都有这样的想法。
但无论大家怎么劝说、恳求,左洪元都一口咬死,暂时只传老大,用他的话说……
“老大功夫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刀法上想再做突破,已经不是三两年内,可以做到,所以,我这才传他食云之法!至于你们几个……都先把自己的功夫练好再说!现在还不是教你们食云法的时候。”
他这番话让大家有点失望,但也都没有绝望,毕竟听他的意思——等几个儿子把功夫练好了,以后都有机会学食云之法。
饭后。
左洪元往书房走去,长子左光荣微笑着紧跟其后,期待着一会儿就能学到父亲的食云之法。
父子俩来到书房,左光荣下意识关紧书房门,整个神情都显得有些兴奋。
迫不及待地问:“爸,有秘笈吗?食云法这样的好东西,应该有秘笈吧?”
左洪元转过身来,看着大儿子因为兴奋而有些涨红的脸色,微微笑了笑,点头道;“是有一本秘笈,不过是为父当年自己抄写的手抄本。”
“哦?爸,您在哪儿抄的?不是咱们家家传的吗?”
左光荣兴奋追问。
左洪元看了看他,转身走到书架那里,这个书架很大,占据了书房的整面墙壁。
在左光荣激动的注视下,左洪元伸出右手,抓住书架正中间一根明显粗了一倍的立柱,随着他五指发力,摆了不少书和古董的大书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在左光荣错愕的目光中,偌大的书架,被左洪元单手缓缓提起十几厘米。
左光荣看呆了。
他没想到父亲已经五十多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能举起这个大书架,这至少有千斤之力了吧?
他还在惊叹呢,父亲左洪元回头沉声道:“秘笈在书架下面的木盒里,你把木盒取出来!”
左光荣一惊,如梦初醒,连忙答应着弯腰探头往书架下面看,果然一眼就看见书架下面,有一块暗嵌在地砖中的紫红色木盒。
他连忙趴在地上,伸手抠出那只木盒。
等他将木盒拿出来,左洪元才缓缓放下书架。
左光荣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
木盒中,果然躺着几张发黄的纸张,每张纸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小字旁边,还画了不少简笔画,画的好像是一副副内功图。
左光荣迅速看了几眼,就愕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父亲,惊问:“爸,您是不是弄错了?这不就是咱们家传的吐纳法嘛,这您早就教给我们了啊,这哪是什么食云法?”
左洪元神色平静地看着惊讶的长子,淡淡笑着走向书桌那儿,缓缓在书桌后面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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