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捧花,是她最喜欢的桔梗,话语是永远不变的爱。
周边的嬉闹声依旧在继续,可顾浅凉已经全然听不到,此刻她的世界只看到了眼前这个男人。
“我愿意。”顾浅凉怀里捧着洁白的桔梗,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她抱着花扑到傅北宸的怀里,听到头顶响起他宠溺的声音:“傻瓜。”
她闻到了桔梗花飘散出来的香味,幸福开始蔓延开来:“我还以为你就准备我这样跟着你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期待自己的婚礼,哪怕现在已经成了心意相通的夫妻,她还是想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
“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顾浅凉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傅北宸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谢谢老公。”
“可以换一种谢意。”他笑了下,俯身将女人抱起。
——
今晚的夜色格外地黑,天上布满了星星点点,没有月亮。黑漆漆的天台上,似乎有亮起的火光,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瘆人。
傅临森蹲在地上,将手上的值钱放进火钵里,瞬间燃烧成了灰烬。
“影歌,好久没有这么跟你说过话了,你在天堂还好吧?”
他的语气很柔和,就好像和心爱的女人对话一样,喃喃自语:“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忘不了你。当然,我更忘不了你对我的那些背叛。”
最后一句话,俨然带着阴鸷的冷意。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年傅家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酒会,来了不少名流。
慕容影歌作为女主人自然出席了,那晚她喝了点酒,闹着头疼想休息。顾不得酒会的结束,他就抱着妻子回了房间。
看着妻子面色潮红,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想让她好好休息。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自己再次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么不堪的场面。
他的妻子居然和他的双胞胎弟弟傅维滚在了一起。
那一刻,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差一点就要将眼前的人焚烧殆尽。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可当慕容影歌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爱她,她却要背叛自己。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种愤怒的感觉。
他和慕容影歌是自由恋爱的,二十**岁的时候,他们在一场商演活动上相识。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他们就这么相爱了。
傅家的家训非常严格,他从小就在父亲的严格管理下长大,十八岁的时候去了部队参军。训练的辛苦和蛮横别人无法想象,几乎泯灭了他所有的**,他了无趣味地熬过了那十年。
参军进部队并不是他的梦想,他和弟弟傅维一样,喜欢浪漫的文化气氛,早早地商量好要一起去法国巴黎留学。
只可惜,弟弟实现了这个愿望,而他这个当大哥的撑起了家族的职责,进了部队。
十八岁的时候有享乐的**,可十年之后任何东西在他面前都变得索然无味了,哪怕是女人都勾不起他的兴趣。
那次他代替父亲出席一场商演活动,身边并没有带女伴,老爷子这才开始着急,怕他真的从此失去了对女人的兴趣,傅家就真的要没后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部队上呆久了,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女人的长相,总感觉女人都长一个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被角落里那个女人给吸引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心在告诉他,这会是他喜欢的女人。两个人很自然地交谈起来,慕容影歌被他身上那股刚硬的气质所吸引,很快两个人就恋爱了,他也娶了慕容影歌,两个人过上了一段幸福甜蜜的生活。
直到后来傅维的出现,打破了这平静的一切。他们是双胞胎,虽然他们的外貌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可两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两兄弟之前的关系都很好,因为一母同胞,再加上出生的时间都差不多,两个人从小到大的喜好品味都很像,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共同点也非常多。
也许就是因为两个人太像了,所以两兄弟才会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这是一场悲剧。
兄弟俩十八岁的时候,奶奶把他送到了部队,却把傅维送到了法国留学。十年之后兄弟两回来首次碰面,第一次发生了那么激烈的争吵,却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傅维居然会对自己的大嫂一见钟情,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他什么东西都可以让,可唯独慕容影歌不可以。
因此,两个人反目成仇。慕容影歌丝毫不想一家人因为她而争吵不休,不断劝和。
傅维在异国他乡呆了太长的时间,可能受到别国热烈狂放的气氛所影响,并不觉得爱上自己的大嫂有什么错,还希望和哥哥公平竞争。
大家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难免磕磕碰碰,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是一个疑心非常重的人,也是一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只要看到两个人说话太过密切,就会开始各种猜疑,而且受不了傅维对妻子的恭维和亲密。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在耍暧昧,他忍不了。
就因为他的疑心和占有欲,夫妻俩开始不断地争吵,慕容影歌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家庭气氛跑了出去。虽然后面他把妻子追了回来,可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而且有生根发芽的趋势。
直到后来举行的酒会,他又亲眼看到两个人滚在一张床上,更是当场发了疯,狠狠地占有了她一晚。
后来影歌就怀孕了,算算日子,无疑就是那天和傅维滚在一起的日子,不用说也知道,这绝对是傅维的儿子。
被自己的亲弟弟和妻子戴了绿帽子,可想而知他有多恨,虽然影歌说那是他的孩子,但他不可能相信。
他想,原来单纯善良的影歌居然是个心机这么重的女人,想借那次自己也要了她的事实,骗自己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被这样一个女人骗?
他和傅维是双胞胎,因为太像,所以连dna都无法检测这到底是谁的儿子。傅临森想,傅维和慕容影歌想这样就蒙混过关,骗自己那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他有那么蠢?
那个野种的诞生,就是他一生的耻辱。
既然影歌不肯打掉,还是想留着那个孩子,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把她关在家里再也不准她踏出家门一步。他是傅临森,就算被戴了绿帽子,也绝不允许这个耻辱传出去。
为了不让消息传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她不能出傅家一步,也不让傅维见她。
那个后来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慕容言非。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影歌,而是一直在外面花天酒地,找不同的女人发泄。
他一直知道她恨他,每次喝得醉醺醺回家,他都看到她充满恨意的眼睛。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他不相信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他亲眼看到她和傅维上床,让他怎么相信那是自己的孩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慕容影歌居然会跳海自杀,就这样永远离开了自己。原来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呆在他身边,多么可笑!
这一切都是影歌的错,都是傅维的错,还有那个孽种,他要一个一个地报复。如果傅维不肖想自己的大嫂,慕容影歌不和他上床,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那次酒会影歌喝醉了,影歌意识不清醒。可他就是恨,不能承受他们背叛自己的事实。
所以他把报复的对象转向了慕容言非,而傅维,他也用了暗黑的手段把他逼出了家门,最后下落不明。
老爷子清楚这一切的发生,这是一场悲剧,是一场所有人都不愿意发生的悲剧。老爷子自己都不能判定到底是谁对谁错。
如果当初临森对影歌的信任多一点,如果影歌拒绝傅维能够彻底透彻一点,如果傅维没有一意孤行强行想要获得嫂子的爱,或许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一场无可挽回的悲剧,老爷子没有插手,任由他把傅维赶出了傅家,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
这一场出轨,付出的代价是傅维下落不明,影歌跳海身亡。可傅临森还是觉得不够,他心里的痛苦早就不能弥补了。
想到这里,傅临森的思绪被拉回,继续往火钵里放纸钱。
“慕容影歌,言非之所以会遭受今天这一切,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和傅维所赐。是你们背叛我的代价!影歌,你是不是觉得死了还不能瞑目?那就对了,因为我就是要你死不瞑目,你的儿子因为你做过的错事,沦为了丧家之犬。”
“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傅临森又开始流泪,眼神都开始变得空洞无声。这一切他都做到了,言非身败名裂,就连北宸,哪怕流着她身上一半的血,依旧没有幸免,在傅家备受冷落。
可为什么,他现在没有丝毫报复之后的快感,等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天台上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傅临森背脊僵硬了一下,在原地没有动。
“爸,好久不见。”
一道嘲弄的声音响起,傅北宸渐渐走近,立在他身侧,手插在口袋里。
好久不见,三个月以来,自从慕容言非出了事情以后,傅北宸再也没有回来见过他。
慕容影月得知他再次向慕容言非出手,面色苍白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结婚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朝他怒吼,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丝毫没有平常温婉的模样。
那双酷似影歌的眼睛,让他居然一瞬间产生了愧疚。
他也记得老爷子当时失望透顶的眼神,甚至一度用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影月和老爷子当天就离开了傅家,整个傅家只剩下了他和启明,还有那个不安分的范若兮。
傅老爷子一生戎马倥偬,没想到最后却倒在了儿子互斗上面,最后身心俱疲。
而现在,一个是他的儿子,另一个是他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最艰难的亲情选择题,他承认自己无能为力,阻拦不了这场疯狂的报复游戏。
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好自为之。
这一刻,傅临森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偌大的家里,再也没有一点人气,显得死寂沉沉。
“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傅临森语气嘲弄,却没有半分害怕或后悔的意思。
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的感受,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那个女人的血,连带让他憎恨。
在他心里,只有启明一个儿子。
“如果爸这么认为的话,也是。”傅北宸颔首,苏宇已经帮他把两个男人拖了上来。
“这两个人,是你派去云江市的吧?”
傅临森视线落下来,看到两个身形狼狈的男人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勉强地支撑在那,眼神满是恐慌。
“你动作倒是快,怎么,怕我伤害你那个宝贝弟弟?”傅临森冷笑一声,“果然是慕容影歌的儿子,我就知道你我父子不会在一条心上!”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执迷不悟。”傅北宸的话很冷硬。
“北宸,你是我的儿子,你应该知道就算你阻拦了我这一次,我也会进行下一次的报复。除非你这一生一直盯着那个野种,时时刻刻视线不离开他,那我无话可说。我早就说过,除非他死或者我死,否则这场游戏永远不要想停止。”
说到这里,傅临森眼底划过一丝疯狂的笑容。
傅北宸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傅临森低低地笑了:“你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我知道你狠,可你还是下不了手,我是你的父亲。”
他掐准了这一点。
傅北宸没有及时答话,眼眸垂下,掩盖了眼底的不明情绪:“是吗?”
“你笑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傅临森觉得傅北宸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隐隐有种诡异的感觉,让他内心泛起不安。
“你可以继续报复,但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一份白色文件摔下来,砸在傅临森的眼前,差点砸到了他的鼻子上。
现在的傅北宸,早已经不把他当作那个令人钦佩的父亲。
“这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拿什么东西来忽悠我?”
“是什么东西,又是不是在忽悠你,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从身上拿出打火机,巴嘎一声响,在黑色的灯光下泛出蓝幽幽的火光。傅临森借助那火光,看清楚了从地上拾起的那份文件。
那似乎是一份久远的医院档案,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让他眼神愣了一下,视线往下滑,那双眼睛却瞬间掀开了惊天骇浪。
他的神色大变,一双眼珠狠狠地等则,心也开始狂乱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似是看穿了傅临森内心的想法,傅北宸唇边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就是你看到的事实,傅维,你的双胞胎弟弟,我的二叔——”
“他其实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十年前体检参军的时候,傅维被测出没有生育能力,于是奶奶不打算把他送到部队参军,而是送到了他向往的法国巴黎留学,让他今后的日子过得舒心一点。这个秘密,奶奶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去世,只是奶奶没有想到,这个隐藏的秘密居然会间接地成为家庭斗争的导火线……”
如果当初奶奶没有选择隐瞒,或许这一切的悲剧也不会发生,至少不会像今天的情形一样惨烈,言非被他当作了几十年的孽种。
可是没有如果。
那个时候,没人会料想到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傅临森眼睛里突然涌起疯狂的情绪,那双手颤颤巍巍地握着那份病例,脑子一片金光闪过,各种不安的情绪浮现在心头。
傅北宸启唇轻嘲;“所以说,言非,我的弟弟,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迫害报复了那么多年的人,实际上却是你的亲生儿子!”
“不——”
傅临森站起来,两条腿都在颤抖,不可思议,惊愕,怀疑,还有恐惧的情绪都争先恐后地浮现在了脸上。
傅维没有生育能力。
言非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个消息简直要让他崩溃,傅临森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么多年他报复在言非身上,手上甚至沾染过他的血,可到头来傅北宸告诉他,言非居然也是他的儿子。
他报复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真是太好笑了,他不会相信的……
“傅北宸,你这个逆子,你在骗我是不是?慕容言非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你想让我停止对慕容言非的报复,也不用想出那么荒唐的借口,我老了,却还不至于蠢死,我不会被你骗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傅临森突然疯狂地笑出声来,他觉得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那种狂妄至极的笑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天台。
“你信还是不信,这都是事实。说来也巧,我收拾奶奶的遗物时,无意中在她的日记上发现了这个秘密。”傅北宸拿出了奶奶的日记,“如果你实在不信,自己看,奶奶的笔迹你应该不会不认得。她老人家的笔迹,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模仿的。”
当看到这个真相时,他立刻想到了慕容言非。那一刻就连傅北宸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本他还在纠结父亲和言非之间的恩怨,没想到这一下居然豁然开朗。
老天爷向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去了医院把病例档案调出来,没想到他的体检报告完好无损地保存在了医院的档案室里。
“不是真的,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傅临森此刻就跟疯了一样,冲着傅北宸大喊大叫。
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似乎什么也看不到。傅北宸的话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响起,他捏着那本日记和傅维的病例,久久地捏着,到最后笑得几乎整个人都要癫狂了。
事到如今,谁报复了谁,已经数不清楚了。一直以复仇的目的报复别人,结果最痛苦的还是自己——
言非,居然是他的亲生儿子。
可他却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把他逼上了绝路,甚至让他沦丧成了别人的玩物。他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手段,把他的儿子逼上了死路。
“言非……”
傅临森死死地咬着牙,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瞪大着眼睛,泪如雨下。
后面两个原本想借助傅临森的帮助脱险的两个人,脸色也蓦然变得苍白。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傅临森,哀戚而疯狂。他抬头看着夜空,在这场报复的仇恨当中,他成功地报复了自己。
“影歌,对不起……”
傅临森一张老脸上浮现了满满的泪水,悔恨的情绪浮上了心头。真是太离谱了,他这一生错得太厉害,导致现在无法回头。
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他从无声地落泪开始到后面的疯狂大哭,从来都是威望的傅氏总裁,就这么狼狈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被命运击败得一塌糊涂。
言非不会原谅他的,他恨自己。北宸也不会原谅他,他把最好的爱全都给了启明一个人,却一直忽略了北宸,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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