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来一个晌午了，不如去亭子里歇歇？”如雪随在紫陌身边，一手持伞，一手不停的扇风取凉。连她都抵不住这炎炎烈日，频频擦汗，更何况是大病初愈的紫陌，她怎能不担心？

    紫陌却面色沉缓，从容的望着池中正盛开的荷花，浅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今日紫陌选了一身淡蓝色华丽缎裙，裙裾上绣着雪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斑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她静望了许久，才回眸朝如雪点头：“本宫也乏了，去亭子吧。”

    转身，却撞见迎面而来的文絮儿。

    文絮儿射来的目光如一把把锐器，紫陌冷然一笑，她心知文絮儿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来解气。

    只见文絮儿正扭动着纤细的身子朝这边缓步走来，眉眼间却越发冷厉。身后跟着数十名伺候的宫人，有人持伞，有人扇扇，有人提着裙摆，有人为她擦汗，那排场足以与皇后并尊。可在紫陌眼中，文絮儿不过就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妒妇，她向来不知避讳，这便是她的致命之处。

    如雪面露一丝忧色，望向文絮儿的目光中带着不安。

    待文絮儿近了，紫陌雍容微笑，蓦然迎上她挑衅的目光，丝毫不惧，因为她再不是当年那个事事退让的宸妃。

    四目交错，似能迸出火来。转瞬，文絮儿敷衍躬身道：“皇贵妃金安。”

    紫陌淡淡瞥过她，勾了勾唇：“起吧。”

    她心知文絮儿不服，可那又如何，她还不是一样要向她请安，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便高兴。

    文絮儿耸肩笑道：“以后若是皇贵妃想要赏花，倒是不如去嫔妾的未央宫。那里可是皇上特意叮嘱花匠耕种下的，眼下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尤其是那牡丹，开的才叫漂亮。”她唇角漾着得意的笑，尽显风头。

    紫陌轻笑，转眸望向荷花池：“荷花贵在出淤泥而不染，不妖娆，亦不妩媚。”

    文絮儿却一声冷哼，“不妖娆如何？不妩媚又如何？这百花齐放的季节，相比牡丹的尊贵，它就注定要被遗忘，亦成不了气候。”

    紫陌凝眸看她：“文贵妃此言差矣，正因是百花齐放的季节，荷花才显得格外珍贵！它独有的纯色，恰恰令其他花草不能逾越。牡丹虽美，却太过艳丽，纵然再美的花色，也终有凋零的一天。”

    她屈身折了近处的一支荷花，举于鼻间，嗅着清香，娓娓道：“只是再美的花，当它落在人的手中，便会因缺失水分而加速枯萎。花瓣上的细纹也便会随之曝露，殊不知当持花人看清它本身的缺陷后，会作何感想？可还会想起它昔日的美丽？”她故扬了扬眸，直直望向文絮儿，不冷不热道：“贵妃觉得，当花的缺陷曝光后，持花人还会留它在手中么？会不会连赏玩的兴致都不复存在了呢？”

    文絮儿骤然蹙眉怒视紫陌，“嫔妾以为皇贵妃只是长了一张倾城的脸蛋，却不成想连口齿都这般‘凌厉’！”

    紫陌徐徐收回视线，嘴角上扬，笑容更深：“是么？怎么本宫不觉得？”她向前近了一步，附上文絮儿耳畔处：“相比文贵妃的‘凌厉’，本宫这区区雕虫小技又算得什么？”语毕，她目光无比锐利，直逼文絮儿。

    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想必这会儿子她文絮儿定死了千次万次。

    文絮儿骤然面如死灰，愕然望向紫陌，脑中频频浮现‘宸妃’的面孔，与眼前这样一模一样的脸蓦然重合。她蓦然向后退了两步，嫣红上前扶着：“娘娘。”文絮儿将目光撇向如雪，眉头更是蹙紧了几分，手心浮出一层冷汗。

    紫陌将目光锁在文絮儿愕然的脸上，轻笑：“如雪，本宫乏了，扶本宫回宫歇着。”她并未将目光从文絮儿身上移开，她要真真切切的记下文絮儿此刻那铁青的面色，然后将它牢牢刻在心底。

    待走远，如雪细声道：“娘娘就不怕她识破了您的身份么？”

    紫陌抿唇一笑，冷嗤道：“只怕单凭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有你又重回本宫身边这两件事，她就不会善罢甘休。退一步讲，就算她都猜中了又如何？她也只能是将一切往肚子里咽罢了，如果她有胆子对皇上提及宸妃，那么就让她去提好了。本宫倒是希望她有那样的胆识，也省下本宫亲自动手了。”

    她将目光远眺了几分，望着大好景色，眉间尽显狠戾：“她杀了本宫的如珠，本宫就要用她的血来祭奠！”声音低沉而阴郁，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