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作,奋斗一辈子?
忍足伯母对她丈夫的事业全力支持,只是房子太大,也会寂寞。看着今晚住在自己家的金木研,她坐在旁边,手上削苹果,削好了就递给了他一个,“金木君,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
她的儿子在国外,唯一能够让她散发一点母爱的只有金木研了。
金木研总结道:“虽然有一些不太喜欢的小插曲,但是总体而言很高兴。”
忍足伯母的眼中闪过柔色。
明白这个孩子经历了怎样黯淡的童年,她不由自主地问道:“如今,可感到幸福?”
金木研握拳放在唇边,笑容已经发自内心地绽开,“我很幸福。”
重要的人都在身边,安然无恙,没有阴阳陌路。
这一世,幸福得要落泪。
哪怕是对各种优秀的少年司空见惯,忍足伯母都为这个笑容感到惊艳。褪去平凡和青涩,黑发少年骨子里的某种特质显露出来,温暖的笑容一时间有着能够让人哭出来的感染力。
忽然,她的心头闪过一句国外作家曾经说过的话:“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奏出世间的绝唱。”
过去的不幸,也许都是在为将来的幸运做好准备,老天爷是公平的。
“真是的……弄得我这个做伯母的都感到惭愧了。”
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为自己的多愁善感啼笑皆非,对金木研说道:“你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忍足家的一份子,以后有空经常来看看我吧,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有些无聊。”
金木研应道:“我这几天都会住在家里,以后周末有空也来,希望您不觉得我闷。”
忍足伯母用眼神示意他吃苹果,“那就太好了。”
看着金木研像松鼠啃松子般小口吃东西的姿态,她想到大学里的环境,有些担心这个内向的少年,“在学校要是被人欺负了,记得找迹部君,那个孩子和侑士是好朋友,怎么都不会坐视你吃亏的。”
“请不用担心,迹部学长已经很照顾我了。”
金木研在她温柔的神态下联想到自己逝去的母亲,微微恍惚,立刻被这位敏感的女性发现了。
忍足伯母含笑,“是不是想到了你的母亲,我和她像吗?”
金木研不好意思地点头,“是有点像,但其他方面并不一样。”
忍足伯母见他没有被戳中伤心事的难过,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有哪里不同吗?”
金木研看着手中的苹果,“我的母亲永远不会说您刚才说过的话。”
忍足伯母愕然。
自己的话,不是每个母亲都会交代孩子的吗?
金木研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苹果触及空气氧化变黄之前,一点点把苹果吃完。
他很珍惜他人的好意。
再次想到上辈子的母亲,金木研的眼底闪过谁也看不到的水光,轻轻说出母亲对自己的教导:“比起伤害别人,你不如做一个被别人伤害的人。”
他的嘴角保持笑容,“我的母亲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这句话就像是噩梦一般缠绕在他十多年的人生里,险些把他彻底逼疯,是利世小姐解救了他。
忍足伯母沉默下来,“……”
以她的修养,无法对一位去世的母亲评头论足,但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太可怕了。
她又为金木削第二个苹果,用轻松的语气带过刚才沉重的气氛。
“晚上多吃水果,会对身体好。”
“嗯……”
今夜,金木研在忍足家的卧室睡了一个好觉,梦里不再有阴暗的事情。许多不曾认识的人在记忆的深处出现,那是这具身体认识的人,前世今生,金木研都有着不幸但平凡的一段过去。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融为一体。
重生到现在,缺失的一页记忆悄然无声地补全了。
梦里,似乎有一个黑色短发的腼腆少年坐在那里,瞳孔里有着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光。他的手上捧着的不是最爱的小说《致卡夫卡》,而是对整个人生影响最严重的《黑山羊之卵》。
白发少年抱住他。
书落下。
半赫者的面具挡住白发少年大半的面容,赫眼狰狞,身上的战斗服勾勒出精悍的身材。
赫子在他的腰后垂落,蜿蜒如蟒蛇和蜈蚣。
金木研从对方的肩膀处抬起头,面具消失,露出与对方一模一样的容貌,唯独左眼的赫眼破坏了他身上属于人类的温顺。他明白精神世界里的一切都不存在,黑发的自己只是一个空幻的错觉,但是他仍然要对这份记忆构筑而成的“金木研”道谢。
“谢谢你的记忆……”
“我会……努力活下去……”
作为一个人类,与英一起生活在这个扭曲堕落的世界。
直到可以安然阖目。
彼时,整个世界荒谬的戏剧一定能够落下帷幕,不再让他感到迷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