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见分外眼红,国恨与夺妻之恨让离江沸腾,战船被大浪撕得粉碎,杨府尹与黄怀玉同归于尽最终沉入离江。
那一晚她哭了,为自己更为杨府尹。从此她心中的伤再也没有好起来,她变了,变得凌厉决绝,对待她的儿子她更变得冷漠无情,那不仅是她的儿子,还是杀父仇人的儿子,是杀死心中挚爱的人的儿子,是让她受尽屈辱的人的儿子,这么多的恨,那里来的爱啊。
她这一生,唯一一次对聂晏怜爱过,可能只有聂晏举着小刀要保护她,却被打得不成人样的那一次吧。
聂夫人坐在榻上,没有点灯,过去的一切正如黑夜一样一直吞嗜着她,从未在她的生命里消失,直到今日,想起那些事,她还是恨,恨苍天没有给她亲手杀死仇人的机会,恨苍天为何不保佑杨府尹好好活着,如果杨府尹还活着,她一定不会去打扰他,而是穷其一生默默地在远处守侯着他,祝福着他。
想到这些,对儿子刚刚涌起的一丝怜悯再次熄灭了,她挥手叫来了乐姨,疲倦地对乐姨说:“你去安排一下吧,我累了。”
乐姨默默地看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夫人,轻轻地退出了门外,她叫来了紫藤,仔仔细细地交待了一回,还有那新来的豹子,自告奋勇地也要跟着去,考虑到聂晏身边也需要个会武功的人保护,乐姨征求了燕山的意见后,准了。
她安排了两辆马车,紫藤带着豹子和四、五个丫头小厮向着城外的庄子驶去。
空旷的山野里零星地散落着三、四个农庄,西郊的庄子就是其一。四周田地全部都荒芜着,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雪,风从广阔的平原上刮过,卷起一层层的雪雾,眯得人无法睁开双眼。乌鸦呱呱地叫着,配上枯树杂草哗哗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凄凉。
庄子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随行而来的丫头小厮们都静静地在外间做着自己的事情,做饭的做饭,打柴的打柴,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生怕声响大了被叫进屋子,那间屋子严然成了地狱一样可怕,若是没有其他事,谁都只想离得远远的。
安安静静地四周,安安静静地庄子,安安静静的屋里,聂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今天已经是聂晏病倒的第七天了,这些天来,他时而热得大汗淋漓,时而冷得哆哆缩缩,有时昏沉沉的睡着,有时又睁着疲惫的眼神痛苦的呻吟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才几天日子,人瘦了整整一圈。
人类在疾病的面前是渺小的,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俊哥美男,面对疾病时的脆弱和无力只有亲情、友情或是爱情才能稍稍缓解,可惜这些情聂晏都没有。
城里请的大夫每天来一次,可是他的烧还是没退下。这期间燕山来过两次,乐姨来过一次,夫人一次也没来过。
紫藤叫人把两间并排的屋子从里面打通出个小门,每天让人把聂晏换一到另一间屋里,大约待上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