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穆百里坐在床前,伸手去摸赵无忧的两道娇眉。好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没有再蹙眉,想必也只有死了,她才不会再操心再费心去对付任何人。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其实不该获得任何人的怜爱与悲悯。可偏偏也是这样一个满腹阴谋诡计的女子,悄悄的让他永堕阿鼻。
好在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永堕阿鼻地狱本来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若要下地狱,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她的手还是凉的厉害,温热的掌心裹着她冰冰凉凉的柔荑。换做以前,她一定会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而后呛他几句不冷不热的讽刺话。突然间的耳畔清静,让他只觉得心好疼,鼻尖泛酸,然后脑子里满满都是她那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
“还真是病秧子。”他呢喃自语,握紧了她冰凉的手,“论装死的本事,想来谁都不及你,本座也是甘拜下风。好了,你赢了,起来吧!”
她依旧躺在那里,高烧烧得滚烫,手却凉得厉害。
这副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死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儿,穆百里重重合上眼眸,手背上青筋微起,可又怕自己握得用力而捏疼了她。在她身上,他觉得把自己这些年囤积的矛盾心理,都一次性用完了,所有的耐心也一次性耗尽。
“赵无忧。”他还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浓墨重彩的脸上,瞧不出半点情绪波动。明灭不定的烛光倒映在他的瞳仁里,那一掠而过的痛楚里,夹杂着她的一颦一笑。
如今,都成了相顾无言。
赵无忧睡得迷迷糊糊,她好像看到了那年的福利院,自己与哥哥一道趴在窗口看风景。福利院的后院有一株高高的梨树,到了春天就会开出雪白而圣洁的梨花。那纷纷扬扬落下的梨花,飘落在她的掌心和肩头。哥哥站在树下替她拂去发丝上的梨花,然后兄妹两个笑得何其灿烂。
可是后来,哥哥走了。
梨树上结了果子,可还不等果子成熟,哥哥就被人领走了。
“哥--”她张了张嘴,发出孱弱的声音。
穆百里骇然心惊,“你说什么?”
梦里的画面突然一转,哥哥消失了,回过头来是穆百里那张洗尽铅华的容脸,深邃的五官若刀斧雕刻般的精致无双。他含笑望着她,纷纷扬扬的梨花雨中,他说:赵无忧,和我在一起。
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无力。
穆百里坐在床前,瞧着赵无忧又哭又笑的表情,当下凝眉去探她的额头。额上有些细汗,按理说出了汗,这身上的高热应该能退却,怎么反倒说起胡话来了?
莫不是病情加重了吧?
思及此处,他当即起身,想着去找温故那庸医算账。
岂料,手上一紧,却是那柔若无骨的柔荑,恰到时机的握住了他的手。他骤然回眸,瞬时欣喜若狂。可下一刻,穆百里眼底的欣喜逐渐被黯然所取代。床榻上的女子,依旧双眸紧闭。